看得出来,他也十分意外。
永平帝本人就更加兴致盎然了:“我倒要看看,这臭小子给我写了些什么回信。”
永平帝兴致勃勃地拆起了信件,秦祥则是在心里暗暗擦了一把汗:说句实话,以他对小岑指挥使性格的了解,他觉得比起认真回复永平帝的信件,怎么更可能的是对方被逼急了回信骂陛下一顿呢?
不过很快永平帝就看完了岑归澜的回信,又将这信拿给秦祥:“秦祥,你也来看看归澜的回信。”
情绪很平稳,那看样子就不是小岑指挥使被逼急了把陛下骂了。
秦祥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随即也凑过去看了看岑归澜的回信。
看了一会儿,秦祥则是有点讶异又有些疑惑地道:“岑指挥使这是在跟您汇报北上巡游的进度成果?”
汇报一下工作内容,这倒是挺正常的,唯一不那么正常的就是这居然是小岑指挥使给陛下催婚信的回复——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迂回战术,通过顾左右而言他的手段来转移陛下的注意力?
永平帝却是笑眯眯地道:“算是吧,不过你看这儿。”
岑归澜的这封回信除了又复述一遍此次北上的重要成果外,还提了一些在本次北巡中做出贡献的人的名字,永平帝指着信上一个名字,老狐狸似地眯起眼睛。
秦祥仔细看了看:“明虞……看这名字,这是一位女子?”
“不错,”永平帝道,“归澜说,这明虞的父亲本来是锦衣卫的一名暗线,而她则因为一些误会被卷了进来,不过在高经纬一案和这次北上巡游中都出了相当的力气,功劳甚大,建议朕可以予她一官半职,作为嘉奖。”
永平帝这么一说,秦祥对“明虞”这个名字也有了些许印象:“是了,几个月前,镇武侯府那边似乎是闹出了一小桩事情,说是有一位姓明的姨娘,被太傅夫人收了干女儿,太傅夫人还亲自出面,帮她讨了一封放归书,脱离镇武侯府了。”
他是大概知道岑归澜扮演成“兰归”的事情的:“这么看来,这些事情里头确实有些误会。”
永平帝听秦祥这么一讲,也有些讶异:“哦?她被太傅夫人收了干女儿?”
秦祥点点头道:“是。”
他也是知道太傅温朝礼与永平帝——或者更准确说,与长公主的那一段往事的,也与温朝礼见过不少次,对他家中的事情也颇为清楚,所以当时在听说张淑宁收了明虞做干女儿之后,心底也不免有些感叹。
这位太傅夫人的一生也不知说是幸还是不幸,如今临近晚年,又收了一个干女儿,但愿她还能享受到一些天伦之乐吧。
当年太傅女儿温袖夭折,秦祥也是随永平帝出宫去探望过的,他还记得当时张淑宁的样子:形容枯槁,整个人形销骨立,几乎让人难分辨清楚生重病去了的究竟是她还是她的女儿了。
不过话说回来——
秦祥又问道:“恕奴才驽钝,看不出来岑指挥使的这番话有什么问题?”
一来按照岑归澜信上所说,这明虞的确先后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光是给金银都显得有点看轻了,二来秦祥更知道,这些年永平帝一直在想办法推进改善女子的地位,甚至于都在考虑开放让女子参加科举、进而做官的可行性。
毫无疑问要做到这点是极难的,毕竟现在在朝堂上为官的都是男子,谁愿意再把这杯羹分出去给女性呢?
所以哪怕长公主薨迄今已有十几年,永平帝在这方面最多也不过做到,让一些官府衙门中有女子来为吏罢了,真正有功勋而得封官职的女子可以说是极少极少。
按照小岑指挥使所说,这明虞做出了十分突出的贡献,便是一般的锦衣卫也绝比不上,这种情况下,陛下给予她一些嘉奖,给一个有品级的职位并不为过,也因此,这是一个绝佳的推进陛下政策的机会。
所以他还真没看出来岑归澜这番话,点的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
见秦祥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永平帝终于哈哈笑着为他解了惑:“归澜的这番话本身当然没有问题,他提的意见也确实很不错,但你见过他有几次在外面时还专门写信回来,建议朕可以嘉奖谁?”
“而且你也不看看,在这之前,朕给他写了一封什么信过去?”
永平帝抖了抖信纸,语气里尽是意味深长与看破一切的骄傲:“依朕之见,这事情,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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