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梧的骨头不是一般的硬,锦衣卫们基本上快放弃在他身上取得什么建树了。现下来了庄秋梦这么个软骨头,应该会是一个新的突破口。
岑归澜“嗯”了一声道:“能不能饶过你,就看你能做出来多少贡献了。”
——虽然以目前他们搜集到的证据来看,庄秋梦是难逃一死了,不过撒个谎能让她更配合一些的话,岑归澜当然不那么介意。
庄秋梦更是连连点头:“我说、我说,您要问什么我都说!”
那样子,竟然是完全相信了岑归澜所说的话。
她的样子十分配合,但很快,负责审问庄秋梦的锦衣卫还是遇到了难题。
“大人,”那锦衣卫手里还有用来记录口供的纸笔,整个人却是有些欲哭无泪的尴尬,“我按照您的吩咐询问庄秋梦,但是,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啊???”
明虞、岑归澜:“?”
*
一天以后,岑归澜和明虞彻底确定了,他们现在面临着一个两难的情况:
庄记地位最高的两个人,庄秋梦和梁梧,现下都已经被抓到,为了不让他们有机会对口供或者合谋,这两个人是分开关押审问。
然而,这俩人,一个软骨头,一个硬骨头,硬骨头的人不管怎么上刑,愣是什么也不说,软骨头的人不用上刑,整个人就配合得特别主动,但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或者用“什么也说不出来”来形容不是特别准确,因为庄秋梦也是能说出来一些东西的。
但问题是,她能说出来的,几乎都是之前岑归澜和明虞已经查到的!
什么欺男霸女啊,庄记生意里的小猫腻啊,和周围地带官员的勾结啊,这些东西,在之前几个月里就已经被锦衣卫查得差不多了,她现在再交代,也不过是增添了几分细节。
而关键的、岑归澜最想知道的,诸如白虎寨这些信息,庄秋梦却是一问三不知:“我不知道!”
一天的讯问下来,她整个人已经是披头散发,形容憔悴:“这些事平时都是梁梧在管,他比我更清楚!你们去问他啊!”
庄秋梦脑子浑浑噩噩,说话也开始有些颠倒次序:“你们不是已经把他抓了吗?去问他啊!”
经过锦衣卫们的试验,大家确信,她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而那个在庄秋梦口中“什么都知道”的梁梧,则仍然是什么也不开口,嘴巴之难撬开,简直堪比死了的蚌壳。
岑归澜也不是没试过在庄秋梦和梁梧两个人之间打造信息差,例如,告诉梁梧,庄秋梦已经被他们抓到了,而且庄秋梦已经开始交代庄记中的种种腌臜事了,企图以此来给梁梧营造一种“再不交代她就要把罪责推到你头上”的感觉——其实庄秋梦确实是这么干的。
问她话时,她答得最多的就是“我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梁梧干的,和我没有关系啊”。
只是在以往,在离间同盟时几乎百试百灵的招数,这次在梁梧身上并没有奏效。
因为一直不开口还试图逃跑,他被上了好几次刑,整个人身上伤痕累累,如果不是胸膛还在起伏,旁人看来他几乎已经是个死人。
而除了在听到庄秋梦被抓时,他的表情稍稍波动了一下以外,梁梧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一种不为所动的冷漠。
“没用的,”他冷冷道,“我是不会说的。”
在经过了这么多天的折磨以后,梁梧面上那层温和内敛的伪装也已经被撕破,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到什么都不为所动的面孔。
“不过是我们之间棋差一着罢了,”梁梧道,“身份不如你们,技也不如人,愿赌服输,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梁梧,”岑归澜道,“你是不愿意出卖你们身后那位‘大人’吧?”
梁梧瞳孔猛地一缩。
岑归澜语气很平静:“虽然你灭口白虎寨的速度很快,但在那之前,我已经知道了,他们是先前北齐的士兵,表面上干的是匪盗的事,但其实私下里不乏帮权贵做各种脏活。而庄记,或者说你,扮演的就是那个中间人的角色。”
“凭你的身份,或者单纯庄秋梦的能力,是不可能在短短十几年时间把庄记做到这么大的,你们的麾下更不可能聚拢前北齐的兵马,”他淡淡道,“所以,你们背后还有一个人。”
“你是忠诚于他,所以才不愿意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的吧?”
“但庄秋梦我们也已经抓到了,她可不像你这般骨头硬,你觉得,她真的会什么也不说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