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埋在她肩上?,似乎这样就能汲取力量。
“嫂嫂,快点好起来吧!哪怕不为自己?,想一想阿兄……您总不能等他回来,发现失去了儿子,又没有?了妻子。”
说完这样沉默许久,温恋舒站起来走了。
她拨流苏似的拿手压了下眼角,因此未曾有?发现,就在她走到?一半的那刻,姜锦竹头转了转。
或许哭的太多,视力变得模糊。
可即便隔着层雾一样的东西,姜锦竹也看到?。
温恋舒穿着蓝色的裙子,腰背挺直,走的每一步优雅坚定,似乎是?出去战斗的小兽。
然?只有?姜锦竹知道,自己?脖颈尚存湿意。
她为儿子哭的泪无可流,那只能温恋舒留的痕迹。
自己?因丧子之痛自困崩溃,温恋舒却提剑去了姜家,这几日她从容不迫操持着家事,更一直为未来谋算……
温恋舒很坚强,以至于她这个?当嫂嫂的都快忘了,她才刚过十七岁,也会害怕。
姜锦竹为她转头的事,温恋舒尚且不知,府里?一片欢喜的时候,她这边也在立春的陪伴下到?了半路。
立春似乎藏着心事,几次欲言又止,想不注意到?都难。
“怎么了?”
“姑娘……”立春犹豫,“待会儿奴婢无法作陪,您一个?人万要小心。”
皇宫戒备森严,无诏不得入内。
便是?臣妇贵女随行的丫鬟,都只能宫门口等待。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温恋舒笑了笑,“又不是?第一次入宫,我你?还要担忧?”
“这次不一样,您要找魏将军。”立春眉头仍皱着,“姑娘,您性子倔,但我听嬷嬷们说,男人都喜欢女儿家温柔小意,别的奴婢不怕,就怕您和将军言语冲突……对?着干。”
毕竟她曾亲眼看过两人吵架,已经到?了拿命威胁的地步。
听了这话,温恋舒愣了一瞬。
然?后不自觉垂头,看到?手里?没了挂穗的玉扣,以及她指头上?的骨戒,原来无知无觉中,她已经有?了魏长稷这么多东西。
同样,她的帕子肚兜也在魏长稷那儿。
他们的亲近,早超男女大防,又何必纠结更近一步?
温恋舒道:“你?放心,我不跟他吵。”
她一贯说到?做到?,这下立春放了心。
正好宫门口也到?了,立春扶着温恋舒下去。
她们来的不算晚,金砖红墙下却已停了不少马车。
主仆两人一经出现,就吸引了很多目光。
以前温恋舒与人为善,因此过来找茬的暂且没有?。
但是?即便没有?冲突,大家或怜惜,或打探,或看笑话的眼神,也足以让人如芒刺背。
“温姑娘?”
身后忽然?传来一句。
众人面色霎时五彩纷呈。
温恋舒转头,见不知何时薛氏也到?了。
穿着一袭保暖冬裙,眉眼冷清,却在马车上?主动朝她招呼,显得有?些违和,“可愿搭把手扶一下伯母?”
“好。”
温恋舒赶忙去把她扶下来走了。
那些夫人小姐们瞬间炸了——
“你?们听见没有??庆阳王妃叫她温姑娘。”
“听见了,不止叫温姑娘,她还自称伯母。”
“怎么回事?陆世子过继成嫡子,按理温恋舒不是?她儿媳吗?”
当年陆清安苦追温恋舒三年,其恒心毅力感动了无数人。因此即便庆阳王府门第不高,但两人成亲一样羡煞旁人。
毕竟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谁知如今……庆阳王妃却叫温恋舒姑娘。
有?人猜测:“莫不是?温家落魄,庆阳王府和离了?”
有?人说:“若真如此,那陆世子真能装,温恋舒倒也可怜。”
远长的甬道,温恋舒扶薛氏走着。
这些猜测虽没听见,但温恋舒也能猜个?七八,因此郑重?的跟薛氏说:“多谢王妃!”
今日薛氏这一言,接下去温恋舒休夫,也就不会显得太突兀。
薛氏:“恩。”
表情仍旧什么都不在意。
*
君臣共庆的地方在光华殿。
此殿地势偏高,仿亭台而建,四面通风,如今东西南北九门共开,正巧可见看见外面山石草木,鸟飞云散。
大周颇重?男女之防,按惯例应当分席。
但不知怎么回事,这次并不相同,改为中间以薄纱遮挡,男左女右。如此待会儿那边舞文?弄墨,这边能听见,这边歌舞丝竹,那边也同样能共赏。
既守住了礼仪,又增添诸多雅趣。
魏长稷那人桀骜不驯,一看就并非爱拘束之人,温恋舒以为他要很晚才来,也因此一经坐下,就神色轻松的看起四处。
谁知视线落到?对?面,忽而眼神一滞。
薄纱绣花,枝条掩映下,只见魏长稷歪撑着头,斜屈起条腿,毫无形象倚在扶手上?,举着酒盅和她遥遥相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