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控制不住抬起头。
看看那扇仍旧遮着的车帘,以及温恋舒称得上耀眼?明?媚的笑颜。
瞧她想的明?白,温恋舒道:“陆世子以为,你这准驸马位能坐多久?”说完转身入了车厢。
而陆清安眼?前一黑,险些站不住。
等得马车擦肩而去?,他才仰头看向头顶这片天际,可真阴啊!
或许早在他送出了温恋舒,而魏长稷救出温恋舒的那刻,属于他的天空,就注定不会再晴过。
更?何况……
父王那边还有个薛氏。
薛氏背后,盯着的又是陛下。
温恋舒说的对,他们与陛下与魏长稷这般关系,这准驸马之位,又如何坐的长久?可若坐不长久,失去?妻子又忍受憋闷,自己为的究竟是什么?
这般想着,身后忽然一阵铁锁哗啦的声音。
陆清安转过头,瞧见王贽那边放出了计姨娘,正把人往大理寺里面带。
十万两的流银,并非小数目,而且证据证人俱全,进了这里,怕是不死也会流放。或许是生身之恩,到底有着几分情谊。
陆清安本能的走过去?,“姨娘……”
计姨娘愣的一下,一身囚衣,单薄狼狈。
站在台阶上并没有回?头,而是克制的抓着那条铁链道:“你走吧!我?求你了,这等时候,你如何看不明?白?我?们这种?人,是没有退路可言的。”
她已经折了,陆清安却还是世子。
若想不被自己连累,此刻就当与她划清界限。
陆清安抿唇的一瞬,即便?是有些想走,可听到计姨娘也让他走,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好像计姨娘说这一句,自己就是被迫离开,没有忘恩负义似的。
等到计姨娘也不见了,陆清安浑浑噩噩的走在崇文街上。
瞧见的人都会看他一眼?,指点两句,几乎一瞬之间,谁都知道他姨娘犯了事。若说后面没有谁推波助澜,他是不信的。
驸马自己当不长久,却要在此期间另谋出路。
他这般沉浸想着,因?此不曾留意到,不远处的锦绣三?楼,临窗靠着一个公子——正是当初梁王离京,留下的世子李玄恩。
此时毫无意外看着路过的陆清安。
随行人问他,“梁王府与庆阳王府毫无相干,世子又为何假借魏长稷之名,暗中宣扬计姨娘之事?”
李玄恩道:“就是因?为毫无相干,故此要让他们与我?们相干。”
“可这不应该帮助他吗?怎的还推波助澜,把计姨娘逼上死路?”温恋舒虽引诱了计姨娘,但?她毕竟良善,不舍无辜百姓受罪。
因?此局中借贷之人,皆为自己的手?下。
但?是谁知立夏账簿一过来,却是惊人的十万两。
温恋舒便?以为是计姨娘印子钱放的太?多,吸引来了无辜百姓,这才当机立断,马上让人报案。
任她千思万想,也想不到。
其实不是她的问题,也不是计姨娘问题,这件事的背后,藏着一个梁王世子李玄恩。
此时听了随行人的话,李玄恩笑,“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更?让人印象深刻。瞧——计姨娘出了事,庆阳王府有可能被连累,陆清安被戳破了驸马之梦,如今不就天塌下来了?”
随行人沉默。
李玄恩坐下去?道:“若此时我?对他施以援手?,你说陆清安还会拒绝吗?”
自赐婚之后,永平帝从未召见过陆清安,不想李玄玉嫁给他这份心思,是想藏也藏不住。否则就今日抓捕一个小小的计姨娘,魏长稷和王贽岂敢调动外营之兵守卫?
还不是不想让陆清安装惨,被百姓看到?
陛下和魏长稷尚且如此,华京人又谁敢帮他?
陆清安若想东山再起,能借助的力量只有他,李玄恩收回?视线,胸有成?竹道:“去?吧!陆世子累了,也当上来喝杯茶,歇歇脚了。”
*
温恋舒并不是怎么爱运动,上下走了两回?山路,回?来便?把人遣下去?瘫到了床上,魏长稷跟过来,给她把鞋子脱了,被子盖好。
随即钻进去?从后面抱住温恋舒。
温恋舒扭了一下,胳膊肘戳他,“你烦不烦啊!”
魏长稷不怕疼的也不松,“我?不烦,你烦了吗?”
温恋舒鼓着脸,带着迁怒,“当然,烦的不行,你自己都没事的吗?跟着我?做什么?”
魏长稷也知道方才惹了人,并没生气。
“看来这不是你求着我?带你去?东山寺的时候了,现在又嫌我?跟着你。”
温恋舒不说话,两人无言了片刻,少?许她忽然转过身,不大愉悦的面对魏长稷,实话实说道:“我?也没有嫌你烦你,如今我?喜欢你了,方才说的都是气话。”
“我?知道。”魏长稷笑,否则他早就把人压身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