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温恋舒道。
她却是比想象中坚强,眼眶红了几次,都?没?流下眼泪。
魏长稷带着她进?去。
因为王贽提前打过招呼,守在这里的?人又大?多是燕地来的?兵,他们认识魏长稷,自然无人阻拦。
温恋舒头一次走进?狱中。
以前从?未想过,华京竟然有这样一个地方。
黑暗、潮湿,狭长的?甬道,两边尽是一间间隔开的?小屋。
即便新皇初立,大?赦天下,里面?多半空荡荡的?,温恋舒还是能感受到,四周沉闷压抑的?呼吸。
很难想象,进?来这里,不见天光。
对于曾经行走于阳光下的?人,是种怎样的?折磨。
越往里走,温恋舒越窒息,她近乎麻木的?被魏长稷牵着。
直到魏长稷站下来,指着某处道:“你既对我们的?关系有所打算,想必我也不适合进?去。这里今日没?人,往左约莫百米,就能看见他们,你且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温恋舒便去了,一步一步的?。
有时?嫌弃这路长,有时?又害怕这路短。
可不管长或是短,总归要的?时?候,温恋舒做好了看到家人狼狈的?准备,或是披头散发,或是囚衣加身。
然而怎么也想不到,这些都?没?有。
远远的?,她就看见三个人。
一个背对着她而坐,一个手臂挂吊带绑在脖子上站着。
另有一位最为熟悉的?老者面?对这边,他穿的?是布衣,外头甚至有件深色披风,除了白?头发多些,精神?头倒是还好,正跟对面?的?男子下棋。
不知挂吊带的?说了什么,老者捋着胡子仰头发笑。
笑着笑着眼睛一顿,眸光停留在这处,有些惊喜道:“舒舒?”
背着她的?两个年轻人瞬间回头。
坐着的?那个稍显内敛,但眉头紧锁。
倒是站着的?分外激动,反应过来就想跑出来,最后却被栏杆挡住,原本的?欢喜,也于这刻稍显得狼狈。
魏长稷叫她别哭。
温恋舒也不想哭的?。
她设想了无数种故作坚强的?做法……可却在真正看见他们的?这刻,尽数烟消云散,“叔父……”
远远站在拐角处的?魏长稷抿唇,只能听见她的?哭腔。
心疼,却无能无力。
甚至他都?不敢走出去。
温恋舒跑过去。
早在过来之前,魏长稷就给了她钥匙,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温恋舒知道是开什么门的?。
此刻她拿出来,想要开门。
但手颤抖着,十分不争气。
单手负伤挂着吊带的?温明书就在门边,见状吸了口气,忍住有些泛酸的?泪眼伸手,“我来吧!”
因为两人年纪相仿,温明书少有叫她阿姐。
以前见面?,唯有互相冷嘲热讽。
然而这次,一切却变了。
温恋舒瞥到他手摇头,“不必。”
温明书笑道:“放心,我便是单只手,也能帮你开扇门。”说着把温恋舒钥匙拿了过去,三两下开了门。
“你看,我说是吧!”温明书笑。
他本生的?像二婶,白?净且秀气,然而如今黑瘦许多。
身上除了那股子书卷气,终于也有些更多,类似叔父政客的?味道。
温恋舒想问问他的?手……
然而话没?张口,来了一人拿过她胳膊上的?背包,正是方才?坐着的?男子,皱着双眉道:“你来做什么?”
温恋舒嗫声?,“来看你们。”
“我们又不会?死,牢狱岂是你该来的?地方?”他有些严肃。
问的?温恋舒说不出话。
其实也不是说不出,而是常年被兄长约束,习惯于在他面?前沉默。
很奇怪的?现象。
别人家都?是父亲管女?儿,但温恋舒没?有父亲,温颐又对她骄纵,而且温颐上朝,也没?多少时?间在家。
他的?夫人许氏去世后,温恋舒和温明书就是温亭书在管教。
作为兄长,温亭书是尽责的?。
不仅关心他们衣食住行,更每日抽查弟妹功课。
这种高强度的?看顾下,温恋舒和温明书的?确品行端正,然而成?功的?教束之下,温亭书也有遗憾,那就是弟妹在他面?前敬重有余,却亲近不足。
就像现在,他才?问两句……
在外那般矜贵骄傲的?温恋舒,便说不出了话。
温明书虽觉兄长说的?也对,但毕竟人来都?来了,而且他们许长时?间不见,本能的?又像以前一样插科打诨,为温恋舒开脱。
只是话没?出口,温亭书瞪他一下。
温明书:“……”
瞬间温明书便噤了声?。
“好了,来都?来了,骂又没?用,你吓唬她做什么?”身后温颐拢了拢衣袖,遮住自己近来受寒有些肿胀的?膝盖,慈眉善目道:“舒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