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舞姬有走位,但池无邪跟前的位置,一直都是那几个先前在外面就比较强势的舞姬霸占着。
谢知意虽然不敢看池无邪,可余光却还是忍不住瞟了过去,他还是想知道,池无邪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但却只能看到搭在琉璃椅上的胳膊,暗黑的锦袍,还有修长有力的五指,时不时舒展,又时不时合拢。
泽雨君见谢知意凑不到池无邪跟前,急得要死,不停地给谢知意使眼色,那眼睛就在说,“你修为那么强,你还冲不过这些柔弱的公子小姐们?”
但谢知意权当没看见,他心里很紧张,虽然想看池无邪的脸,但内心警告自己,就这样了,这就够了,等这曲舞毕,他就赶紧离开,去偷走他要的东西。
就是宴会都这么久了,他都没听到池无邪的声音,不仅是说话的声音,也包括放酒杯,或者饮酒的声音。
他都快怀疑,主殿之上根本就没坐人。
突然,一道低沉暗含冷意的声音响起,“泽雨君,魔界的红莲神鸢,本教主已经等很久了。”
这一道声音落下,主殿霎时静了下来,饮酒的人放下酒杯,大笑的人嘴巴紧闭,舞姬杂乱无章的舞蹈也在瞬间暂停,纷纷朝坐在主位之上的俊美男人望去。
男人薄唇紧抿,俊美的眼尾微微上挑,不做表情却已让人感到恐惧与臣服。
这是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
可谢知意还不知晓,为何大家突然静下,但他的舞蹈还没跳完,又不喜欢一个动作跳一半,手臂在空中徐徐伸展,月白色衣袍在昏暗的烛光下流转,正落下之时,却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谢知意被吓得一怔,顿时停下。
只见凑在池无邪跟前的几个舞姬,回过头狠狠瞪着他,眼里既不甘,又有幸灾乐祸。
谢知意垂下眼,不甘他倒能理解,但幸灾乐祸是什么意思。
余光去瞥泽雨君,却发现他满头大汗,竟是自顾不暇,都没时间管他这边的事。
坐在左侧的一个修者道:“这哪来的舞姬,真不懂礼貌,教主问话,他竟然还在那跳舞,赶紧拖下去严惩!”
谢知意心里咯噔一声,他来这不就是跳舞的吗?怎么池无邪讲话就不能跳?
而且他只是不习惯一个动作跳到一半……绝不是想哗众取宠。
但站在门外的圣教弟子已经蠢蠢欲动。
谢知意左右望了一眼,若是现在逃走?那计划怎么办?
突然,一道凌厉视线从他头顶上方扫了下来,那眼神又冷又强势,似乎要将他的脸盯出一个洞来。
谢知意知道那道视线来自池无邪。
手心顿时攥紧,头低着不敢抬头望。
主殿里早已笼罩着一层让人喘不过气的低气压。
“教……教主,您息怒,这舞姬是我远房亲戚,乡下来的,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难免慌了神,但他绝不是有意的,您就饶他一命吧。但他舞跳得极好,就是刚刚离您太远,您都没瞧清,要不,让他站您面前,给您舞一曲,您好好瞧瞧。”
说话的人是泽雨君,他余光一直冲谢知意使眼色,让谢知意好好上前展示自己。
可他眼睛珠子翻得都快掉出来了,谢知意动都没动一下,甚至连头都没抬。
围观的修者和魔族人士,唇边都噙着冷笑,等着看泽雨君笑话。
今天的舞姬自然也有他们安排进去的人,为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像泽雨君这样毫不遮掩,直接舞到人跟前,就差告诉池无邪,是的,这个舞姬是我派来坑你的。
可就在大家以为教主会勃然大怒,将这两人都驱逐严惩时。
那个坐在主位上,半边脸隐在阴影中,让大家都畏惧的人,突然开了口,“远房亲戚?”
他的声音很好听,声线薄凉,嗓音低沉,唇很薄,却总给人一种冷漠而又高高在上的感觉。
泽雨君连连点头,“是是是!”
又朝谢知意使眼色,让他赶紧展示自己。
谢知意手心背后全是冷汗,想到自己的穿着,他现在只想原地消失,自然不可能凑上去展示自己。
但眼睛却忍不住偷偷抬起,好奇打量着池无邪现在的模样。
只见池无邪已经是比过去还要成熟俊美的男人了,他五官如刀刻般完美,下颌线锋利无比,眼眸深邃无情,这是一张世上最好看的脸。
可又让谢知意觉得,池无邪似乎变了许多,是哪里变了,说不上来。
比如,他身上再也没有红色了。
那右耳总一晃一晃的血红色耳坠,早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