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离开时,沈流苏要求单独待一会儿,岑柠拉着谢朝转身离开,她明白沈流苏想留下来说什么。
季司衍抚摸着沈流苏的后脑勺,心思微动,在她额前轻轻一吻:“我在那边等你。”
沈流苏弯唇:“三分钟就好了。”
身边的一切都变得静悄悄,沈流苏此刻连风声都听不到,只能感觉到自己心脏澎湃的不止的心跳,她轻吐一口气,用最平静的声音告诉席玉:“沈雄已经伏法,是我亲手弄进去的,判了死刑。这个结果,你应该很满意了,现在才来告诉你,我很抱歉,妈,让你等久了。”
“我有点想你。”沈流苏眼睛里似乎进了风沙,有些痒,有些疼。
从小到大,她跟席玉的相处方式都不太像母女,席玉这人神经大条,不常表达感情,沈流苏这性格多多少少随了她,也对她直呼其名,两个人之间更像是朋友,像相依为命的姐妹。
后来席玉嫁人,沈流苏不愿意成为她的负担,一次也没去和她团聚过。
所以她很后悔。
后悔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跟席玉表达自己很爱她。
沈流苏很骄傲自己有一个从来没放弃过自己的母亲。
她的母亲,很坚强。
晚霞映红了半天变,渐渐隐没在西边,夜色悄然来临,沈流苏跟季司衍十指相扣走在路上,怀里捧着一束黄色月季,与季司衍相扣的指尖上还绑了一根气球绳。
在墓园把该交代的交代了,一颗心竟然难得放松了下来。
如果人死后真的变成了星星,那席玉现在应该在看着她。
她小时候很少不高兴。
所以席玉真的在看着她的话,她更不该不高兴。
“为什么送我金丝雀?”沈流苏脚步没停,侧过脸仰头看向满是心疼眼色的季司衍。
“金丝雀?”季司衍视线落在了那束花上,扯出一声笑来,“原来叫金丝雀。”
沈流苏也跟着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花就随便买来送人?你人怪敷衍的咧。”
“知道你喜欢月季就够了,至于金丝雀……”季司衍脚步停下,将她右手拉起晃了晃,飘在俩人头顶上的网红气球也跟着动,他腾出空余的一只手,按了按她眉心,正经道,“你是我一个人的金丝雀,你需要承受我的爱意,除了不能离开我,你享有一切自由,苏苏,你何止是金丝雀。”
你是我的命。
早早就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今晚买的这束花叫作金丝雀,误打误撞,正好让他用来告白,沈流苏溢出一声笑意,拉下她的手往前走,脚步移动时还看了看后面还在腻歪的岑柠跟谢朝,确保这段距离他们没能听见刚才季司衍说的那段话。
要不然,怪害羞的。
“爱我啊?”沈流苏明知故问,存心逗他。
“爱你啊。”季司衍纵着她,迎上她的小脸,心思微动。
“回去再说吧。”这条街上人来车往,不够安静。
“回哪儿说?”季司衍倒是难得见她害羞。
“回京都再说,你工作也耽搁得太久,该回去了。”沈流苏其实挺心疼他的,远程处理工作总归是要麻烦很多,这段时间隔两天就开视频会议,似乎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季司衍情绪上明显很沉重,却从来不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嗯,回去说。”季司衍嗤笑一声,牵着她穿过人海,牢牢一刻不曾松开。
远远走在后头的岑柠在路上看见个穿大白熊人偶服的人就忍不住上手去摸两把,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还买了对方的小白熊,一个劲儿乐呵个不行,谢朝被逗笑,心里的阴霾撇在了一边,只好陪着她闹。
他知道,岑柠在转移注意力。
转移她自己的也转移他的。
小城市的夜晚大概比较有人情味,路边摆摊的小吃也多,岑柠闻着味过去,谢朝赶紧把人打包拎走,“忘了你前些天肚子疼的事儿了?”
“那是前些天的事儿了,今天肯定不疼。”岑柠跟他打商量。
“四嫂心情不太好,你不去安慰一下?”谢朝试着转移话题。
“不是有你四哥嘛,哪里还需要我。”小摊上的老板翻转了一下烤鸡腿,岑柠眼巴巴望着,咽了咽口水。
“他们不见了。”谢朝指着前头。
“啊?去哪了?”岑柠看过去,果然找不见人。
“到家了吧。”谢朝囫囵应付两声,“走了,咱们也赶紧回去。”
岑柠只能哭唧唧跟烤鸡腿做了个告别。
到家时,岑柠窝在客厅沙发上等人,黑着脸抬腿死死抵住要靠近自己的谢朝,“咱俩认识吗?靠我这么近。”
骗人的家伙。
谢朝理亏,咳了一声,继续卖着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