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很长,沈流苏听完,压不住心中涩意,缓了一会儿,她紧抿着唇,在心里捋了一下时间线。
席玉幸免于难,后来就遇到了沈雄,按裴不归说的席玉当真这么有钱有智商,不可能会看上沈雄那样的人。
除非,她因遭遇海难而失忆了。
因为失忆,忘记了许多人和事,沈雄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她唯一的依靠。
沈流苏心口堵得慌。
她的母亲,隐秘而伟大。
沈流苏看着裴不归,一时之间不愿意看到他从巨大的惊喜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流苏,你能不能,带我见见她?”裴不归闭着眼睛,无法平复内心的汹涌,“我盼这一天,盼了很久很久。”
沈流苏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他寻了席玉那么多年,在知道席玉还活着并且有个女儿的时候,心里就只有庆幸她还活着,他甚至不怪席玉这么多年从来不回来找他。
沈流苏咬唇,心间的酸涩之意涌上眼眶,紧咬着唇,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裴叔叔,她很多年前,就走了。”
尾音落下时,沈流苏眼眶一红,指甲陷入手心里。
每当想起席玉离世,沈流苏对沈家的恨意就多几分,她同时也恨自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跟在席玉身边。
裴不归双瞳紧聚,脸色忽然发白,巨大的悲伤侵袭他的内心,垂落在腿上的手剧烈抖动着,哽咽着喃喃出声:“不……不可能,怎么会呢,不可能……”
裴启半蹲着,按住他彷徨失措的双手,“叔父,您冷静一些。”
沈流苏有些透不过气,深吸了一口气后倏然站起:“抱歉。”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离开。
上天啊,瞧瞧你都做了什么。
席玉的离开,让多少人陷入无尽的痛苦。
“苏苏。”季司衍能猜到裴启带她来见的人是谁,必然不会安心等在办公室,所以一早就上来站在门口等,“受欺负了?”
季司衍微微蹙眉,紧张地与她对视。
沈流苏吸了吸鼻子,摇头道:“没有。阿衍,我们回去,先回去。”
她在为什么悲伤呢。
在为席玉的死而悲伤。
在为裴不归的经历而悲伤。
坐电梯下楼后,哪怕是被季司衍抱着,沈流苏也无法控制那股眩晕的感觉,心里的难受与脑袋的难受叠加,她上车后就忍不住低泣起来。
眼泪打湿了季司衍胸前的衬衫,沈流苏唯有抱着他才觉得安心。
季司衍没问她原因,吩咐司机开车回绛纱公馆后,将隔板升起,抱着人轻缓地替她顺气。
到了绛纱公馆,季司衍带她去洗了把脸,哄着她:“陪你在床上躺一会儿?”
“窗帘关上。”沈流苏不想看见光,也不想让季司衍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好。”窗帘是遮光的,季司衍在拉上之后摸黑回到床上,还未躺好,身边的人便扑过来圈住他的腰肢,脑袋埋进他怀里,慢慢又传来抽泣声。
季司衍将她抱紧,安静等她哭完。
沈流苏脑袋很沉,差不多了之后才抬起头来,说要纸巾。
季司衍抽了几张出来,替她擦脸,“还哭?哭得我心都碎了。”
“那还不是太感动,太悲伤,太难受了。”沈流苏调整了情绪,忽然怕极了有一天会失去他似的再次重新抱住他,安静地跟他分享事情的来龙去脉。
季司衍听完,心口的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也多希望,自己能见上席玉一面。
可这世间残忍无比,总有人在失落惆怅中度过。
季司衍抵着她额头,呼吸渐重:“那两年时光成了裴不归一生最幸福的时光,而你母亲是他一辈子的救赎,当初没有你母亲,便没有今日的他。”
第126章 有一人长跪不起
次日,裴启来了流苏阁。
四月天阳光渐暖,沈流苏总喜欢往开满槐花的槐花树上看去,人的思绪往往会随风走,她凭栏而站,像极了那画中人。
裴启陪她站了一会儿,两个人各怀所思。
“进来坐吧。”沈流苏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暗自伤感,像看了一场电影,无法出戏,后劲儿极大。
“叔父昨日回家之后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今日也没来公司。”裴启安坐着,瞧出她心情因此受到影响,也不问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不打断,他便安静地继续说下去。
“裴氏是我爷爷的公司,虽然没做得很大,但也不小,听家里长辈说,我爷爷身体不好,裴氏在我父亲的接管之下逐渐没落,后来阴差阳错,裴氏被我叔父收购,裴氏才有今日。”毕竟是家里的私事,裴启只简单地一语带过,直到讲到关于席玉的事情,他才丝毫不漏地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