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抿一口威士忌,一张坑坑洼洼满是橘皮的脸上写满沉重,难得他为别人操心,“那也应该给阿梅一个保障,不然谁知道你讲的是真还是假?对不住,阿坤,我进去太长时间,人间冷暖看得多,我现在……谁都不信!”
“大哥……”阿梅看一看刀疤,再瞄一眼陆震坤,忽然进入左右为难角色,既不愿给陆震坤压力,又不想让大哥失望。
好在陆震坤脑子转得快,早就有后招等待,“不如等宝珠的孩子落地,就认阿梅做契妈怎么样?阿梅,你就当他是你亲生仔,听你话,受你教,长大为你养老送终怎么样?”
阿梅满面惊愕,再看刀疤,他心知刀疤不会满意,于是接着加码,“等大哥熟悉兴义之后,我再把从前雷耀东的业务都给大哥同阿梅接管,他的事情简单,租钱又厚,供阿梅好好过下半辈子没问题。”
他已然开除大价钱,无奈刀疤离群太久,仍以大哥自居,将自己摆得太高,眼皮向下同陆震坤说话,“这些都不重要,你知道阿梅对你痴心一片,到现在都不肯成家,就是在等你。我这个做大哥的,实在不忍心看她受苦,阿坤……你要是够义气,就应该大大方方娶我妹妹过门。”
刀疤的话说的太露骨,阿梅在一旁小声阻止,“大哥……”但似乎阻止的心不够坚决,只讲两个字,便又去看陆震坤脸色。
陆震坤哈哈一笑,似乎打算用笑声掩盖场面上的尴尬气氛,“可惜《大清律例》已经失效,不然我倒是可以再娶一房。大哥,全港比我好的男人实在不少,何必让阿梅吊死在我身上?”
刀疤冷哼一声,“《大清律例》虽然废了,但我看你照样在享一妻一妾的福。你家里那位姨仔,就同你的妾也没区别,怎么她姊妹两个都有神通,我阿妹一个都比不过?”
陆震坤的笑僵在嘴角,左右各看一眼,只可惜找不到能够让他暂时放松的人或物,只能在心中默念“上帝保佑”,用以抚平澎湃心绪。
而刀疤提到阮燕妮,把在一旁等回应的阿梅都勾得精神紧张,她想起陆震坤与阮燕妮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她本以为两个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交集,但是猜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简直天方夜谭,一千零一夜也写不出如此荒诞离奇爱情故事。
她的心高高悬挂在太平山顶,最终都要等陆震坤的回应才可落地。
古董座钟忽然打鸣,钟声响十一下,一声接一声,陆震坤每一声都耐心听完。
等钟声淡去,他才耐住性,同刀疤说:“有些事情太私密,我认为没必要拿到酒桌上讲。”
可惜刀疤不肯沿着台阶向下走,“怎么?忽然改胃口中意清纯学生妹?你中意她清纯我就敢把她变成骚基,叼你老母,敢同我阿妹争男人,信不信我明天就找几个伙计一起轮了她——”
“砰”一声巨响,连阿梅都吓得从座位上弹起来,捂住嘴,惊恐地看着陷在那只甲鱼汤里滋滋冒血的人头,抬头再看陆震坤冷漠无情的脸,正低着头,拿一块深蓝色格子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沾了血的右手。
在他右手边,一只威士忌酒瓶只剩半边,其余都碎在甲鱼汤以及刀疤的头皮里。
“不好意思,我入教之后听到脏话就容易激动。没事,我叫阿忠送他去医院,一定找最贵的外科医生,把头皮缝得又靓又圆。”
擦干净右手,陆震坤随手将手帕扔在甲鱼汤里,恰好落在刀疤后脑勺上,似乎在为刀疤盖“太平布”。
再看阿梅,他换一张温柔深情的脸,伸长手臂揽她肩膀,嘴唇就贴在她耳边,低声说:“不要怕,你在我心里同其他人永远不一样。不过阿梅,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没人可以威胁我,没有人……明不明白?嗯?”
他低头看她,一双迷人凤眼,盛满真诚与期待。
阿梅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却又不敢不点头,只能忍住泪,咬紧牙,勉勉强强才发出一声,“嗯。”
“这就乖——”他笑起来,抬手捏一捏阿梅面颊,似乎仍与她保持着亲密无间关系,“不要再让我从你们嘴里听见任何有关我的家庭,包括我姨仔的事情,OK?”
“嗯……O……OK……OK…………”她只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
“很好,但愿你们不要让我失望。”最后不忘宠溺地摸一摸她头顶,仿佛当真对她“与众不同”。
第104章 香江风月104
香江风月104
阿梅捂住脸,眼泪始终不断。
阿忠接到电话匆匆赶来,一进餐厅便撞见刚认识不久的刀疤哥抬手捂住一颗带血的头,仰面瘫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直勾勾望向天花板,如不是胸口起伏,他都要误以为刀疤已然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