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物发展往往有不得她。
天气闷热,热得人恨不能一天二十四个钟头都锁在冷气房,安安分分自行坐监。
清早出门时,燕妮遇到阮宝珠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阮宝珠眼下孕肚丰满,听说下个月就到预产期,家中已装满婴儿用品,全是整齐划一的深蓝色,用以配合BB性别。
阮宝珠近日对燕妮的态度变得和善温柔,似珠宝店店员遇到VIP客,“这么早,不坐下来吃完早餐再走?有金枪鱼三文治,云吞面同热牛奶。”
她满面春风,精神矍铄,状态回到刚刚与陆震坤结婚时的甜蜜美好。
燕妮瞄一眼阮宝珠手腕上新添的一只帝王绿翡翠手镯,摇头拒绝,“我赶时间,你慢慢吃。”
说完就要走,却又听见阮宝珠在身后喊,“燕妮——”
她不得已停住脚回头,望见阮宝珠笑容暧昧,语气和蔼,听起来似乎在劝她向善,“燕妮,你同阿坤的事情我今后都不会再管,你……放心…………”
放心什么?燕妮根本没闲心去琢磨阮宝珠的突然转变,她永远在赶时间,立志要赶在所有人前面完成高中赛道。
赶在高温炙烤之前到校,燕妮还有时间在教室温习一遍老师今天要教的课程,她心无旁骛,专心读书,人际交往与青春恋爱都与她毫无关系。
她在同学之间与教导主任共享同一个外号,名为灭绝师太。
课间休息,她坐得浑身僵硬,因而站起身独自到楼下小花园散步,等回到教室才发现,孙家栋正坐在她的位置上等。
她有些意外,或者是因为“做贼心虚”,她对待孙家栋的态度始终小心翼翼,唯恐惊吓他。
她脚步放慢,声音放低,走进教室,“家栋——”
她轻轻唤。
孙家栋如梦乍醒,猛地转过头,瞳孔放大,两只眼痴痴呆呆望着燕妮,讲起话来结结巴巴,仿佛置身抓奸现场,“燕……燕妮…………你回来了?”
“马上要上课,家栋,你有事找我?”她用三秒钟时间扫描孙家栋身体,发觉他枯瘦如柴,已瘦出病态感。
当然,人非草木,谁能在遭逢大变之后无动于衷?更何况孙家栋才十七岁,正是玻璃一般脆弱的年纪,为一句重话要生要死,从来不把“怕死”两个字放在眼底。
孙家栋挪开眼,视线落在对面课桌桌角,故意避开她目光,“好久不见,我这段时间很多事要处理,所以没来学校,但我一直很担心你,不知道那件事对你还有没有影响,我……我定期去见精神科医生,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方面的考虑?我觉得去见医生……很有好处,能够放松身心,集中精力去读书…………”
他背书一般背完这段话,直至说完最后一个音节才抬起头,重新迎上燕妮的眼,略显突兀地问道:“燕妮,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起过我?”
燕妮被他问得一窒,随即说:“我当然想起过你,我也很担心你,只是……我不敢去打扰你,你说你去见精神科医生,我觉得很好,我放心一半。”
“嗯,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真的很好…………”孙家栋低垂眼睑,说完话后紧咬下唇,大约也有他的秘密紧守心间,“马上上课,我不打扰你了,等有时间我们一起吃晚餐。”
“家栋……”
“Bye……”
燕妮绞尽脑汁还想多说几句安慰的话,然而孙家栋没给她机会,而她也确实不擅长抚慰人心,因此见他匆匆离开,她反倒松一口气,也不再去追。
她长舒一口气,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随手抽一支铅笔在手指尖上来回旋转,机械性的重复动作能让她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冷静,回归专注。
上课,下课。
本以为又是平庸而无聊的一天,直到临近放学,教室内突然杀出一队“制服”人员,要求所有人安分坐在原位,配合警方执行公务。
前后桌同学交头接耳,有人消息灵通,低声传话,“听说警察接到举报,有人在校内藏毒,所以才来搜教室。”
又有人说:“难道要一个一个搜?那我的隐私都要被曝光……”
“谁在乎你?”
燕妮从头至尾置身事外,只当是放学前的小插曲,丝毫没放在心上,仍在见缝插针埋头做习题,直到一位威风凛凛“制服”走到她面前,开始翻她书包——
“钟Sir,有发现!”
声音轻脆有力,透着一股兴奋愉悦,一听就知道是后生仔。
燕妮如梦初醒,被这一声叫嚷惊得抬起头,这才发现“后生仔”手中高举着一小包白色粉末,正朝上司邀功。
而这时整间教室都哗然,人人都盯住她——
一位神秘嚣张的校园D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