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睫毛轻颤着,像是蝴蝶抖落穿越林间后蝶翼上的晨露,又像西伯利亚的雪松落下积雪,露出锐利的松针。
好几秒的迟钝和沉默,让女生以为自己得逞。
少年看过去时,她已经弯起双眼露出狡黠的笑,还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不告诉你我说了什么哦,这是秘密。”
“……”
盛遇眼眸稍垂,掩住不可置信的震惊,手在笔尖上下搓了搓,情急之下看向窗外。
飞鸟振翅,羽翼刮过稀薄空气,快速掠过天幕,留下黑色枝桠在寒风凛冽中摇曳。
随后,一片枯叶打着旋儿,飘飘荡荡落地,没有留下痕迹。
他一直望着窗外,直到好久,才平复好情绪。
“还在做那道题?”许听芜瞄了一眼。
她看到他笔尖下那道语文题目依旧是空的,感觉是他遇到了麻烦。
盛遇的数学和理综成绩都很不错,英语还算勉强,唯独语文如同断了腿一样,每次都考不及格。
说到盛遇的语文和他的做题状态,再不想管他的高老大都会恨铁不成钢地骂一句:“脑袋不知道装的什么。”
许听芜以前看过他的月考语文卷子,那叫一个干净。
捧在手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空白,老师打了个重重的问号,力透纸背。
其中有一道题,他写了寥寥几个字。
「作者面对困难迎难而上,你有什么感受吗?如有,请做出你的分析。」
答:「没感受。」
许听芜顿时手抖了一下,眉毛拧了拧。
她再看向他,盛遇正直愣愣盯着自己,神色坦然。
“你这里,为什么这样写啊?”她试探着问了一下。
盛遇皱了下眉,眼神毫无敷衍,全是真诚:“没感受啊。”
当时许听芜还以为是态度不端正,后来接触久了发现,盛遇那是脑子里就没长“语文”两个字。
一做语文作业就犯困,一上语文课就睡觉。
连语文老师都说:“我是不是得庆幸,还挺尊重我,毕竟上我的语文你没有发呆。”
所以,看到他此时此刻,极力睁开眼,而没有缴械于语文阅读之下,许听芜想帮一帮他。
盛遇愣了一下,回过神。
偏过头看向女生,她一双干净无害的双眸微勾,毫无危机意识地就柔软地贴了过来。
盛遇耳畔旋即响起那声“我可以喜欢你吗”,如梦初醒。
他神色有点不自然,把题目盖住,几乎是仓促之下说:“没。”
许听芜有点疑惑,但也没多想,坐了回去。
自从听到那句话之后,盛遇就慌了,他发现他有时控制不住会去偷偷看她了,而且是潜意识里的行为。
不同于往日的打量,而是一种情难自禁的……窥探。
以前发呆看天,现在往往会不自觉地朝右边看过去,神色深沉地在她侧脸之上游离。
等到自己反应过来后,匆忙看向另一边。
许听芜也发现了这一现象,以为是他有事要说,余光感受到他的视线后,她迎了上去。
“怎么了?”
只见盛遇皱眉,一脸不悦地别过头,气压骤然低沉,闷闷地说:“没。”
奇怪。
之后几天,盛遇的话比以前更少,而且表情都很不自然,随时随地紧绷着。
但是他们的相处照常,也没见到他对她有什么意见的样子。
许听芜设身处地为他考虑,猜测:“是不是你换了座位,旁边有人,所以不习惯了?”
盛遇微低着脑袋,侧脸晦暗深沉,那道明晰好看的下颚线把他的面部衬得有种神秘冷酷的帅。
他摇了摇头,几秒后,却又点头。
许听芜不知道他到底什么含义,抱歉地说:“那我之后动静小一点,你可能就习惯一些了?”
他依旧没说话,又默然摇头,琢磨不透的情绪。
许听芜内心轻叹,她现在是不是得百度一下,「狗子长时间不说话了怎么办?」
临近圣诞和元旦,再加上好久没有一个长假了,班上难免有点浮躁。
平安夜前一天,高老大还没收了某位同学的人造雪玩具,在班上打预防针:
“我告诉过你们,我对洋节是深恶痛绝,要是让我看到你们心不在焉搞乱七八糟的,看我不给你们往死里布置作业。”
所以想送礼物的同学也不敢大张旗鼓,私下偷摸着暗渡陈仓了。
肖书桀从家里的超市拿了两箱苹果,给班上同学一人一个,大摇大摆地:“我这绝不是在过洋节啊,我帮各位同学们补充点维生素。”
这次他没忘了盛遇,但不敢主动送上去,给了许听芜两个:“我这不是在过节啊!”
赵飞萤送了许听芜两根拐棍糖:“诺,你和大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