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许听芜背着书包,大摇大摆出门。
两人坐在飞机上,等待起飞时,盛遇显然有些紧张,闭着眼睛睫毛轻轻抖动。
许听芜过去握住他的手,才发现他冰凉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少年睁开眼,脸色有点苍白,冲她温柔宽慰地笑。
看到他这番模样,许听芜有些心酸,盛遇之前没坐过飞机,准确来说,他就没出过这个市。
他能去的地方有限,来到不熟悉的环境会自然而然警惕。
一个密闭的飞机内坐了满仓的人,身后还有小孩苦恼和说话的声音,他更加不好受了。
许听芜替他准备了耳塞,小心翼翼帮他戴好:“你睡会儿吧。”
盛遇点头,身子往下移,偏着脑袋靠在她头上。
许听芜也想让他靠肩,但身高差距在那里,所以退而求其次,只好让他枕着脑袋了。
三个小时的航程稍显漫长,盛遇一直睡去醒来,在飞机颠簸时,他反应剧烈地坐直身子,眼睛红红的。
许听芜勾住他的手安抚他:“没事儿,很快就好了。”
后来飞机平稳飞行后,许听芜再次醒来,侧头去看他,发现盛遇正默默望着窗外。
他们在云层之上,滚滚白云翻腾地铺在窗外,天空失去遮蔽,便展露出一望无际纯粹的蔚蓝,只有一颗高悬的骄阳,炙热又无私地独照着。
盛遇的神色很温和,应该是彻底放松下来了,感受到她的动静,他看过来,眼眸的光色软软的。
他很开心……
许听芜反而有些心疼,盛遇的开心在于离开了禁锢他十七年的城市。
他或许也没想到还能踏出那里吧——曾经认为的,一辈子都将被囚禁的地方。
连海宛若一片树叶上的经脉,繁复交织着印入眼帘。
“我家就在那边。”许听芜指了一个方向,盛遇顺着望去,视线的尽头是一片大海。
他点了点头,又多看了好几眼。
他们的目标是墓园,下飞机之后,直接打车去了目的地。
车辆驶过跨海大桥,她把车窗打开,柔柔淡淡的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海岸线近在咫尺,浪花拍打着礁石。
“我们忙完了,去看海?”她询问。
盛遇从窗外收回视线,眨了一下眼看她:“好啊。”
到墓园外还未过正午,许听芜买好了花束,和盛遇一起往大门走。
墓园外飘荡着黏腻浓厚的蜡烛气味,清明节来扫墓的人不少,但很安静。
“进去了还得走一会儿,不然你在这里等我吧?”许听芜对盛遇说。
盛遇摇了摇头,轻柔地触碰她的耳垂:“陪你。”
许听芜又深吸了一口气,捧好了花束,继续往墓园走。
临近许听芜父母的墓地,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不期然与几人相遇。
“你在这做什么?”许峦怒视她,严厉地问。
他一身黑色西装,旁边站着他的年轻老婆替他撑伞,身后跟随几位随从,气势汹汹的模样。
许听芜忘了打听许老爷子的动向,他应该是扫墓后准备离去了,没想到在这里和他面对面迎上。
相遇猝不及防,她尚没反应过来,但盛遇已经把她拉到身后,一脸警惕地望着他们。
“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许峦毫不客气,“你还不滚回去!”
“这为什么不是我该来的地方!”许听芜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来,反驳道,“我来看我爸妈为什么不行?”
许峦手指向她,身子因为愤怒而颤抖:“你都把你爸妈克死了,你还想害我吗!”
许听芜还没吭声,盛遇已经走了上去,一把将他的手拨开,居高临下睥睨他。
许峦身后的保镖从旁边围上来,盛遇把他们的手都推开,一脸警告,那些人也不敢贸然上前。
“你是谁?”许峦皱眉打量他,“关你什么事?”
盛遇没有搭理他,他接受的情感很少,也没有尊老爱幼的概念,只懂得把许听芜护在身后。
许峦忌惮墓园这种地方,阴气重,他不愿多留。
“你们几个,不准让她过去。”又看向许听芜,“你哪来的滚哪去。”
说罢,和小老婆一起漠然离开。
要说他那小老婆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她走远后,还特意回来,对原地的几位保镖留话。
“老爷子不喜欢她,你们看着办。”
那几位保镖本来还忌惮许听芜的身份,闻言后,直接将她拦在半道。
许听芜强硬地往前冲,他们像一堵墙般站在原地,她又被推了回来,倒在盛遇怀里。
“那是我爸妈,我凭什么不能去!”她一腔怒气和委屈,胸膛沉重地上下起伏。
那几人不为所动。
许听芜见现在没有机会,饶是多么不甘,也只能暂且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