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遇在书架面前逛了一圈折身回来了,许听芜还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嗯?”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她的手臂上,“在做什么?”
小女生脑袋晃了一下,从书本中间稍微抬头,露出一双娇柔氤氲的桃花眼,闷闷开口:“我在接受知识的洗礼。”
好让自己清醒,及时打住一些少儿不宜的思想,不要被烧坏了脑子。
盛遇眼底倏然柔软,指尖碰了一下她的眼尾,明知道她在胡说八道,却依顺宠溺地:“洗礼完了吗?”
“嗯。”许听芜完全抬起头,挺直腰背,马上恢复常态,“我升华了。”
他们在书店里逛了一圈,许听芜没有挑到合适的,决定联系原来的同学寄一点卷子过来好了。
不过值得惊讶的是,盛遇倒是买了一本练习册。
他最近的学习热情也挺高的,很多时候上课都不发呆了,以前最不喜欢的语文阅读题,也尝试着去写下答案。
他的情感很饱满,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都早熟,不过后来成长的时间段里,受到的爱很少,因此他能反馈的情感也有限。
哪怕有,也不会表达,所以才会内敛地写下:「没感受。」
如果能形容这种感情,或许就是暴风骤雨前的大海,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潜藏着汹涌暗流。
含蓄,但热烈。
“你要一直这么努力,肯定能去一个很好的大学的。”许听芜丝毫没有吝啬对他的夸赞。
盛遇没回答,眨了下眼。
“盛遇,我们周末一起学习吧,你可以出来吗?”走出书店后,许听芜问。
他点了点头:“可以。”
一旦那个人不在,盛遇的神色都不一样,精神充沛了,肤色也更好些。
这给了许听芜一种错觉,宛如云开雾散,一切都在往正轨上走。
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顺顺利利高考完,她带着盛遇走得越远越好。
高考好像是一个尽头,她盼着望着,恨不得眨眼就能到,但到了之后呢,考完了呢,她不得而知了。
对于不过十七岁的少年来说,高考无疑是眼前最重要的目标,好像什么事都能撑下去,等到那件目标达成。
所有的隐忍、委屈、矛盾都可以被一句——“高考完就好了”而粉饰。
上次联系的刘律师,未给予她回复,许听芜也不知她会面对什么,因此无计可施。
许听芜也只好带着这种虚无缥缈又自我安慰的想法,追寻那个尽头。
盛遇把她送到宏济诊所台阶之下,许听芜如常和他道别:“到家了告诉我,一定要回消息,好吗?”
他安静凝视她,没有要说再见的意思。
“怎么了?”许听芜问。
盛遇动了动嘴唇,欲语还休,最后弯下双眼沉吟不语,眼眸深黑如漆,静静将她望着。
现在诊所门口会有路过的大爷大妈,这里的人流动性比较小,大多都是熟脸,许听芜有些不好意思。
她再问:“想说什么?”
盛遇摇头,依旧不语。
已经有经常过来做推拿理疗的老阿姨在和许听芜打招呼了。
“许妹妹,放学啦。”
“嗯是的,周阿姨回去做饭呢?”许听芜笑着回应。
周阿姨抬起手,示意她提着的菜篮子,一边走过一边碎碎念:“买了两条小鲫鱼,给我孙补一下,他要是成绩像你那么好就好咯。”
周阿姨的目光在盛遇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有些眼熟,又说不出来他到底是谁。
盛遇不喜欢被人用这种目光打量,眉头下沉,看得出来不太自在。
“明天要交物理卷子,你没忘吧?”许听芜旋即扯了一个话题,把盛遇的注意力拉过去。
盛遇稍拧的眉梢松开,看向她,点头。
周阿姨见到两人开始对话,没法插入话题,提着菜篮子走远了。
“那就行,我先回去啦?”许听芜再次道别。
这时候舅舅舅妈都在诊所,稍微留意就能看到他俩,舅舅无所谓,舅妈知道了后,保不准会怎么唠叨呢。
只听到盛遇清冷沉沉“嗯”了一小声,许听芜笑了笑,转过头,准备上台阶。
迈出第一步,她的手腕被强势又突兀的力道拉扯。
盛遇将她扯至身前,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捧住她的脖子,重重地拥抱住。
忽然撞入一个用尽全力的怀抱,许听芜猝不及防。
他的胸膛坚硬,她撞上去之后,只有痛感,少女情愫还未涌上心头,盛遇便收紧了双臂,恨不得将她按进血肉里。
这个拥抱不算温柔,但也很美好,哪怕许听芜就快呼吸不过来,也觉得很美好。
“怎么了?”许听芜努力抽出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怎么突然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