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咨询点事儿,你能把他联系方式给我吗?”许听芜问。
三伯皱眉,眼神严肃几分:“怎么了?”
许听芜捏着手指:“我有一个同学,他爸爸老打他,这事儿是不是可以起诉啊?”
“所以你想帮你同学咨询律师?”三伯忽然开始审视她,一双洞悉全局的眼睛将她直视。
他的目光让人感到天然的畏惧,好像什么都逃不过他似的。
许听芜也不想撒谎,因为她的确需要帮助。
她点了点头:“嗯。”
“家暴这块的法律有,但事情可大可小,要看你同学家长施暴的严重程度。”
“很严重,触犯刑事责任那种。”许听芜笃定地说。
三伯定了几秒,出乎意料问了一句:“你们关系好吗?”
许听芜几乎没有思考地点头:“很好!”
三伯锐利的目光停在她脸颊上,敏锐捕捉到她情绪里的别样,一针见血:“你喜欢的男孩子?”
“……”许听芜内心毫无预兆地颤抖一瞬,心虚地点头。
她需要帮助,所以她也不遮遮掩掩。
三伯沉默了,连最后一点笑容也收起来,他默不作声时气势低沉,压迫感十足。
“小猴儿,我只能说,这是别人的家事,你管不了。”
“为什么啊?你们怎么都这样。”许听芜当即卸去伪装,声音高了几分。
舅舅这样说也就罢了,三伯纵横商场那么多年了,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也不是会怕事的,怎么一个家暴还说管不了。
三伯怕她钻牛角尖,所以直戳了当表明:“你是外人,他们家的情况你都了解清楚了?冒冒失失就要帮人打官司?”
“可是他真的很惨。”
“嗯,惨。”三伯的态度没有松懈,“那我问你,是他让你帮忙的吗?”
“……”许听芜噎住了。
每当她在盛遇面前说要告那个人,他就用力捏着她的肩,让她不要想。
“可是……”
三伯打断她,言近旨远地说:“没有可是,小猴儿,你想救他,和他想救自己,是两码事。”
许听芜那天怎么也没琢磨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被救,和自救,是两码事,但她觉得,不都是得救吗?
在最宠爱自己的三伯面前碰了壁,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回过味来。
只觉得心里有块热忱的地方一点点熄灭下去,就像是被这浩浩荡荡的海水淹没。
三伯最后依然把刘律师的号码给她了:“如果你不信我,你就去问问你刘叔叔。”
盛遇又开始许久不回一条消息,那几天,她几乎是数着日子过的。
可是每当他后来回复时,问他还好吗,他都说好。
镜头里少年脸部消瘦,皮肤苍白,眼底压着一抹青色,疲惫感都快溢出来。
许听芜心说好个屁好,你敢把摄像头挪一下吗。
“盛遇,你把手机拿远点,让我看看你。”她这样要求。
盛遇只是淡淡地弯着眼睛,很温柔地摇头。
许听芜急切起来:“你让我看看!”
他没有听,指腹似乎在屏幕上轻轻地摸过,指尖抹过摄像头,屏幕上光线明灭。
他慢慢开口,似是有几分安抚的语气:“乖乖的。”温柔的笑让人心碎。
回国的日子在望,许听芜早就坐不住了。
他们是包机回去的,落地境内,她直接换了最近一班航班到市里,又拦了辆出租车,风驰电掣到云槐镇。
她的心一直都高悬起来,因为即将要见到他而激动,又害怕见到他过得不好而紧张。
现实没让她有任何幻想,看到盛遇瘦骨如柴的模样,她那颗高悬的心彻底摔了个稀巴烂。
而盛遇站在她面前,垂眸望着她从上到下打量,淡淡拧起眉,声音低沉:“瘦了。”
许听芜泪水夺眶而出。
瘦的到底是谁啊,你要不要对着镜子照照,你能不能先关心一下自己啊……
第76章 【076】扒拉·现在肯抱了吗?
两人在云槐镇中央广场见面,此刻正月十五还没过,街上装点得喜庆,满树灯笼高挂,店面门口张灯结彩。
许听芜拎着箱子,单肩背着书包,低垂着眼眸不看他。
盛遇帮她接过行李箱,见女孩依旧沉默,低眉问:“不高兴?”
“你都这样了,我高兴得了吗?”许听芜指着他手部关节上明晰突出的骨头。
她说话的用力过猛,风灌进嗓子眼,把她呛得最后几个字低哑下去。
盛遇抬起手,大拇指指腹轻轻揉在她的眉心,把少女因担忧而拧起的眉头抚平。
他轻扬嘴角:“不担心。”
苍白的肤色和消瘦的身躯,显然述说他这段时间过得非常不好,但他此刻神色无比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