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晃动的更厉害了,一种莫大的直觉,罗娜的心渐渐沉了,她抽出石漫秋手按下那通号码的同时,巨大的破碎声轰隆声摩擦穿透过石林陡壁,一种从未有过的失重感瞬间侵入了每个人的肢体。
那天没有阳光,但留在每个人最后的记忆都是温暖的。
汽车在燃烧,鲜血在沸腾。
横在手心里的电话紧紧攥着,它依然比每个人都要顽强执着,听着微弱机械的话筒音重复。
她勉强撑起笑,带着最后一股气息消沉在无边的空林里。
激情动魄的彻喊呼声振奋在颁奖台上,后台储物柜,持续发出闷闷声带动着铁柜震动。
后来的每一天,罗成每每想到那一场比赛就有一种钻心骨的痛,他恨凶手,但更痛恨的是悲惨对立的另一面人生,因为比赛,没有见上家人最后一面,因为领奖,错过妹妹最后一通电话,没有人给他留过念想,所以他只身前行寻找存活下来的某种意义。
......
仓库外,大雪纷飞。
刀子似的风割在脸上生疼。
罗成撑着木箱缓缓起身,铃声还在继续。
他接了,声音沉入海底,“喂。”
红蓝色的灯顶频频闪烁,竖排车辆规律的急速驶过。
“快跑!快跑!”刘四栋慌神大吼,“他妈的警察来了!你现在停手!从右边绕到铁厂后门跑!”
罗成短暂晃神半秒,问他:“在哪?我不是让你走了?”
“他妈的别说废话!警车已经过了二道口。”刘四栋坐在车里嘶喊,“罗成!仇报了自己也搭进去了在我看来和失败没什么区别!”
良心在叫嚣,刘四栋没走,或者说没走远,他挑了一条过车口放倒座椅替他兜风。
“...不走了,就到这了。”罗成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对话筒说:“我不需要别人承担,如果还能记得点我苦心,就不要回头往前走。”
说完这句话,罗成直接按掉手机,录音笔还在继续,他拿近了点,落在钱夹上头。
地下一滩血,腥发味散在半空。
罗成重新蹲下,长柄刀顶在肚子上,“所以说...你明知道你爹那辆车会拉客...”
回忆落了幕,竟不再恐惧畏缩。
陈远德血糊了一脸,但仍能看清勾起的嘴角,“知道,那又怎样。”
罗成笑了,“你不是畜生,谁是?”
陈远德颓败的嘶哑,“谁让他们那个时间那个点碰上!要怪只能怪自己倒霉,任何人都不能阻挠我!”
刀子猛然顶进肚子,尖刃没有阻碍捅到最底。
“你他妈自己生活过得不如意,就跑出来报复别人! ”
陈远德的神经已经麻木了,声音微弱的就快听不见,还在挑衅,“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我们都是杀人犯,谁也不比谁高尚...”
罗成一把拔掉刀子,血液噌的上冒,又开始一字一顿砸上拳头,“我原本!是想放你一命!因为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我不想为你白白葬命,但你这么丧心病狂!你怎么能这么丧心病狂!”罗成没说完,拳头也偏了,膝盖撑不住腹部的疼痛蜷腿跪下了。
“七个人,七刀。”他甩甩头清醒,重新握上手柄落在他胸口位置,“后面两刀你要还能挨得下去,我算你命大...”
陈远德意识已经混沌,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刀刃落下来的那刻,一束推门的光照了进来。
“罗成,快停下!”
梁韵颤抖地朝着罗成方向狂跑,“别这样罗成,停下,快点放下。”
手下的刀子猝然一顿,罗成猛地回头,那张此刻最不想见到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罗成头上青筋暴起,他身上没有劲,拧紧陈远德的衣领往后拖拉硬拽,拿刀子的那只手下意识的去压底帽檐。
“退后!离我远点!往后退!”
梁韵蓦地停住脚步,浑身颤抖不敢动,眼里泛着泪花。
满地都是鲜血,一滩一滩,一道一道。
几秒的过场,厂外的警车声音越来越刺耳逼近。
仓库门没人合上,大雪飘落,纷飞渗透在每一道气息。
梁韵双手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放,恐惧冲昏了她的大脑,哭音喊他:“罗成...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你他妈为什么要带她来!”罗成疯了一样听不进任何话,满眼猩红的瞪着她身后的男人,“我有没有说过!不准带她回来!不准带她回来!”
彭致垒更心痛,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伤,地下那人更是气息奄奄,罗成手里的刀子抵在那人胸口当中位置,自己灰色毛衣湿到透底黏在腹部。
“罗成...你听我说好不好...”梁韵尝试着往他方向走,用话去松他手里刀子的力量,“警察就在后面,你先把刀放下,我们好好自首,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