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纪倾柠的语气有些逼迫，辰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只是终究还是没有走开。
“你相信我吗？”
纪倾柠深吸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
她是祥瑞九尾狐，有一千种方式可以让男孩说出一切，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轻易使用幻术。
辰辰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我……相信你。小雨说，她喜欢你，我相信你。”
男孩的回答倒也有些让纪倾柠意外，没有想到只是因为小雨的一句话，他会选择相信自己。
只是现在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
“现在告诉我，你是不是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男孩嗫嚅着，刚想开口，但是又突然止住了。
下一秒，他直接跑出了房间。
纪倾柠连忙追出去，可惜福利院房间太多，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
男孩熟悉地形，很快就甩开了纪倾柠和时景煊。
无法，纪倾柠只能先查看一下其他孩子的情况。
不出她所料，福利院里的所有孩子都已经被萧家夺走了怨念。
找遍了整个福利院也没有找到一个大人。
也不知道是萧家拿他们怎么样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纪倾柠没有头绪，心里越来越沉重。
之前萧家拿到了时景煊的气运，导致华岐大陆疾病突发，幸好事情解决得及时，才没有酿成更大的灾祸。
现在他夺走了那么多孩子的怨念，一旦炼化，对于华岐大陆又将是一场灾厄。
第110章 走火入魔
而她，现在连萧家的位置都找不到。
纪倾柠第一次感到了浓重的挫败感。
人人都说她天生九尾赤红，异瞳奇异，必然是天道认可的祥瑞。
可是为何她尽心尽力庇佑夏灵大陆苍生，最后却落得在继位大典上被奸臣贼子害死的结局？
为何她来到华岐大陆，本想着庇佑世人，却最终发现世人为她所累？
纪倾柠想不明白，只是一言不发。
因着心里乱，她体内的灵力横行。
之前燃烧内丹，已经让她灵力错乱，如今更是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时景煊就在纪倾柠的身边，自然是感觉到了纪倾柠的不正常。
深蓝紫色的灵力翻涌，汹涌又霸道，席卷着纪倾柠。
“柠宝！不要再想了，别想了。”
时景煊的声音萦绕在纪倾柠的耳边，可最终也只是围绕着耳朵划过一个弧线，就消失在了耳畔。
她已经听不见时景煊的话了，满脑子都是师父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她说：“纪倾柠，你是祥瑞，生来就是要庇佑苍生的，你要记住，苍生于你，并无特殊，你若受不住本心，特待一人，万物苍生都将因你而受到劫难。”
那时候，她才刚刚开灵智，静川成日里耳提面命的就是这样的老生常谈。
那时候，她便觉得静川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倒不像是在说给她听，更多的时候，像是在自言自语。
后来，她日复一日地修灵，重复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直到某一天，她突然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一本书册。
里面歪歪曲曲的都是画。
其中有一只九尾狐，她知道那是她的原型。
只是还有一只生灵，她倒是看不出是什么。
毕竟她从小就在画画上有些不尽如人意。
她拿着画册去找静川，静川却不做解答，反而转身就烧毁了这个画册。
并且告诉她：“不要再尝试以物件来记忆，忘却本就是保护。”
……
纪倾柠脑海里仿佛走马灯一般不断地浮现起千年来的场景，从未有过的清晰。
她已经听不见外界的一切，只能听到自己在一遍又一遍地自问：“你真的有做好祥瑞的职责吗？没有你，他们也许根本不用突遭横祸。”
身体的经脉剧痛。
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可是纪倾柠丝毫没有反抗的意识，任由自己的灵力不断地灼烧，爬上她的身体，卷上她的肌肤。
就这样，结束吧。
祥瑞九尾狐死去，体内的祥瑞灵力将会释放，方圆千里都会得到庇佑。
至少这些孩子，能重新活过来了。
纪倾柠如是想。
空气变得灼热且逼仄，纪倾柠的意识逐渐模糊。
恍惚间，听到有一个人在叫自己，一声又一声，坚定又悲恸。
“纪倾柠！不要再想了！”
“纪倾柠，不要丢下我！”
“纪倾柠……”
万物生灵受她庇佑，但从未不舍过她的离去。
她死了，会有新的祥瑞。
只要是祥瑞，于生灵而言，并无半分不同。
没有人会挽留她，没有人会因为她仅仅是纪倾柠而挽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