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记忆被清除了。
甚至，江聿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记忆消失这件事情，他已经自然而然地忘记了沈枝意和纪倾柠的存在。
沈枝意已经消失了，所以他们不记得她了。
那么，纪倾柠呢？
她是不是……
也消失了。
意识到这种可能，时景煊突然仿佛被人扼住咽喉一般，难以呼吸。
脊髓中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冰剑贯穿，刺骨的寒冷和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打哆嗦，连嘴唇都无意识地抖动。
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无能为力。
就在此刻，他清晰地感觉他关于纪倾柠的记忆，就像手里的流沙一般，他越想要握紧，就流走得越快。
时景煊掏出了手机，手指疯狂地按键。
一串串字符在手机出现。
江聿好奇地凑过来，看到上面字不成句的零碎片段：“你在干嘛？”
时景煊充耳不闻。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留下关于纪倾柠记忆的方式了。
【纪倾柠】
【喜欢吃】
【喜欢听话乖巧小奶狗】
【亲】
……
时景煊努力在穿梭的片段里记录下零碎的重点。
好在，他手机里还有很多她的照片。
有些是剧照，有些是他偷偷拍的。
时景煊一遍又一遍看着手机上的照片，一遍又一遍刻在脑海里，又一遍又一遍被迫忘记。
江聿担心地看着时景煊仿佛中了邪一般奇怪的举动。
“煊哥！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时景煊就直挺挺地晕倒了。
只是，手上还紧紧地握着那个手机。
**
清风徐徐，绿草如茵，洁白的云朵在湛蓝的天空上飘荡，时不时穿梭过几道金光。
火红的金乌在云间嬉戏，留下了金红色的尾光。
柔软的草地上躺着一只狐狸，哪怕毛发零乱，也不难看出尊贵的血统。
身上雪白的毛发渐变成火红色至耳尖，九条尾巴舒展着。
狐狸幽幽睁开双眼，露出一双深蓝紫色宝石般的眼睛。
“醒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不知从哪里传来。
空灵又包容万物。
狐狸的耳尖抖动了一下，情绪肉眼可见地激动了起来。
“师父！”
狐狸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从虚空里走出一个衣袂飘飘的白衣女子，怀里就抱着刚才那只狐狸。
女子轻柔地给狐狸顺着毛。
“小柠，这一趟，你可有收获？”
女子将狐狸抛在地上，一个长发女子赫然出现。
她身上还穿着华岐大陆的衣服，和仙风道骨的白衣女子截然不同。
不是纪倾柠又是谁？
“师父，你为何会记得我？”
纪倾柠皱着眉头，心下不解。
那天她跳进了传输阵，被阵法吸干了浑身的灵力，晕了过去。
后来迷迷糊糊地就被师父捡了回去。
言行举止，一点也不像忘了她的样子。
可是，她在夏灵大陆，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静川不悲不喜地解释：“生灵与万物羁绊。羁绊灭而生灵亡，生灵存而羁绊生。你既活着，羁绊自然也还在。”
纪倾柠皱着眉头：“那也就是说夏灵大陆的生灵，还记得我？”
静川摇摇头：“不。只有我记得你。我教养你千年，你我羁绊甚深，因此，我才能察觉到你残存的点点元神。”
纪倾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师父，我当初继位大典的时候，是萧家在背后动了手脚。另外，我发现萧家的势力已经侵入华岐大陆了。”纪倾柠想起之前的种种，眼中浮现出戾气，语气凝重。
纪倾柠神色坚定，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匡扶正义，维护天道。
静川却丝毫没有纪倾柠想象中的义愤填膺，反而淡笑：“小柠，你回去吧。现在还不到你回来的时候。”
纪倾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明白静川是要她回华岐大陆。
“为什么？我是圣尊，我的使命就是为夏灵大陆的生灵带来祥瑞。”
纪倾柠不解。
见纪倾柠坚持，静川神色不变，只淡淡地说：“你不妨试试，如今你还有庇佑苍生的能力吗？”
这话说的奇怪。
第86章 羁绊未解
纪倾柠立刻就想要证明自己，脸上是胸有成竹的神色。
可是很快，她的神情就僵住了。
她没有办法在夏灵大陆使用灵力！
纪倾柠的脸上逐渐染上惊慌。
静川却反而欣慰地笑了：“小柠，你比历代圣尊都做得更好。回去吧，你会有回来的一天的，那时候，你才能成为真正的祥瑞圣尊。”
“夏灵大陆，我会守着。”
静川鲜少跟她说这么多。
一直以来，静川都只是把各种各样的古籍丢给她，任凭她自己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