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阔检查了顾霜染的伤势,见刀口不深,长舒了一口气,他叫人取了药过来,亲手给顾霜染涂了上去。
下人送上药之后便出去了,卫潇潇只觉得自己也应该回避,但她刚站起来,楚云阔便叫住了她。
“郡主不是外人,坐吧。稍后我们还要讨论些事情,郡主聪慧,想必也可以帮我们一起思考。”
卫潇潇还没说话,顾霜染正在被涂药的手臂倒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抬眸望向楚云阔:“……你知道了?”
楚云阔淡淡道:“知道什么——知道你们是姐妹么?”
其实也算不上姐妹了,按照关系捋,锦瑟郡主是长公主的外甥女,顾霜染是长公主的老公出轨生的女儿,两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血脉相连。
“我其实觉得奇怪,你之前从来不提锦瑟郡主,我便感觉你们姐妹之间想必关系不好。”楚云阔道。
事实上,关系不好才是正常的,长公主肉眼可见地不待见顾霜染,锦瑟郡主又显然和长公主是一拨儿的。
“但在船上,你又帮着郡主隐瞒身份。”楚云阔给顾霜染上好了药,将纱布一层层包好,他甚至比太医还要细心,动作轻柔细致,“倒让我不知你们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顾霜染和卫潇潇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对于二人的关系,她们也不知道作何解释。
难不成对楚云阔说,跟卫潇潇关系不好的是上一个锦瑟郡主,而现在皮囊还是那具皮囊,芯子里已经换了一个人,跟顾霜染共担秘密的是这个新的灵魂?
如果这么说,太子殿下要是信了还好说,万一不信,她俩恐怕都很容易被当成失心疯。
顾霜染沉默,卫潇潇打量着,觉得顾霜染此时只怕已经对楚云阔怀有情愫,不愿意对着心上人撒谎,于是只好自己站出来打圆场。
“我们姐妹间的关系,总是复杂。”卫潇潇干笑,“有时相爱有时相杀,我们自己也弄不清楚,更别提告诉太子殿下了。”
卫潇潇这番“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的说辞其实略有勉强,不过楚云阔也并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他看向顾霜染:“郡主聪慧,或许能成为我们很好的帮手,依我看,可以将此行的真正目的告诉她。”
顾霜染深思熟虑后,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副要将什么大秘密分享给卫潇潇的样子,但其实卫潇潇对此毫不感兴趣。
她现在脑子里只关心一个问题——黎越为什么会出现在刺客的队伍中?
“这队刺客,我怀疑是羌国派来的。”
简直是瞌睡时有人递枕头,卫潇潇刚开始琢磨这队刺客能是什么人,顾霜染就直接把答案剧透给了自己。
“郡主大概还不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接洽羌国的使节团……”楚云阔道。
他说到这里,卫潇潇心念电转间,已然弄明白了。
在他们写下的大纲中,本朝的死对头,便是羌国。
两边打几年,又和好几年,然后再打几年,没完没了,各有胜负。
而在近几年中,羌国和本朝正处于蜜月期,两边不但休战,还开通了贸易之路,鼓励商人们将本朝的茶叶和丝绸送往羌国,再把羌国出产的美玉和骏马运回来。
不但如此,羌国还有意与本朝和亲,将有着神女之称的若颜帝姬嫁过来,和本朝的皇子结为夫妇,重修秦晋之好。
此番羌国使节团,便是带着若颜帝姬一起来的。
原因无他,若颜帝姬是羌国皇帝的长女,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性格骄纵霸道。她可以远嫁和亲,但夫婿必须由她本人亲自相看,满意后才可考虑。
羌国民风开放,并没有什么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因此若颜帝姬便和使节团一起前来,要亲自在这些皇子中挑一挑,货比三家。
……其实没什么好比的。
论身份的金贵,肯定要选皇帝的亲儿子们,别的宗室子弟,是高攀不上羌国这位大公主的。
而当今皇帝的子嗣本就不算很多,除了楚云阔之外,不是身体不好,就是歪瓜裂枣,楚云阔在其间不仅是鹤立鸡群,简直就是谪仙和一群大猩猩的云泥之别,羌国公主但凡眼睛不瞎,都只能选楚云阔。
卫潇潇心里已经跟明镜一样了,面上还要装出一片天真懵懂,听着顾霜染跟楚云阔给她介绍羌国。
好不容易听完了这段她亲手写下的背景资料,卫潇潇立刻作出一派恍然大悟的神情:“所以你们原本是来接洽羌国使节团,结果遇到京郊水牢出事,所以才拐道前来?”
“是。而且羌国使节团派飞鸽传书,声称他们有要事处理,将见面的日子推迟了十天。”顾霜染解释,“因此我们得了时间,先来处理京郊水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