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他的医术,也为了封口,人必须在他可控的范围内。
房间里安静下来。
桑烟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手中的金凤手镯。
那老大夫救她一命,竟然什么都没有收。
祁无涯见了,便拿了金凤手镯,一一为她戴上了。
桑烟并不领情,但知道祁无涯吃软不吃硬,就说:“你现在荣登高位,恭喜恭喜。”
祁无涯没想到还能听到这般好听的话,脸上顿时就笑了:“都过去很久了。不过,现在确有一件值得恭喜的事。”
鸟儿归笼,可不是值得恭喜?
桑烟明白他言外之意,心情立刻就郁郁了,一点话也不想说了。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祁无涯也不开口,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专注地瞧着她。
桑烟躺在床上,坦胸露腹,衣衫不整。
几乎被他看了个全。
太尴尬了。
也太羞耻了。
她伸手扯了扯被子,想要遮掩一二。
却又怕碰到了小腹上的银针。
动作就很犹豫。
就在这时,一块雪白的帕子落到了胸口。
遮住了她的春光。
这是一种体贴的善意。
如果不是他造成她这般局面的话,或许她会有些感激之心。
“你是始作俑者。”
她在提醒他,也在提醒自己——不要心软。不要因他一时的善,而忘记他长久的恶。
祁无涯听着她的指责,笑问:“然后呢?”
桑烟:“……”
然后她对他毫无办法。
韩沉这时端来了早饭,一碗米粥,一碗蛋羹。
祁无涯接过来,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她。
桑烟很乖顺,张口吃了。
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一碗米粥很快下肚。
随后是一碗蛋羹。
她都吃得干净。
肚子饱了,人也暖和了,精气神也回来了。
等一个时辰后,腹部的银针由祁无涯取了下来。
她裙子上还有鲜血。
黏腻的很。
她怕影响到孩子,不敢大动,一直忍着。
两个时辰后
刑策端了药进来。
桑烟看着黑乎乎的药,想喝又不敢喝。
她害怕有人从中做手脚。
少一味药,多一味药,影响都很大。
“祁无涯,你发誓,你没动这药。”
桑烟目光灼灼盯着他,想要从他的微表情看出异样。
但祁无涯的微表情管理很好,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没动。”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坦坦荡荡。
她还是怀疑:“你的人……你的人也没有吗?”
有时候上位者一个眼神,就有成千上万的人前仆后继达成他的想法。
想到这里,她看向了刑策:“你是煎药的人,你要对药负责,如果我的孩子出了问题,你难辞其咎。”
刑策听了,内心很纠结:刚刚皇帝说没有动药,可韩丞相动了药,是他私自妄为,还是来自圣意?
他搞不清,便低着头,不敢说话。
桑烟到底还是瞧出了端倪——这人像是在心虚?
“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盯着他,质问道:“你动药了?”
刑策忙摇头:“我没有。我真没有。我可以发誓,我没有动药。”
不是他动的药,是韩丞相动的药,所以他不算说谎。
只这事还是要跟皇帝说下。
当然,得避着人。
桑烟不知内情,见他一脸真诚,又找不出其他端倪,只能半信半疑着张开了嘴:“祁无涯,希望你遵守你的诺言。”
说完,由着他喂药,一勺一勺喝了下去。
很快一碗药就喝了干净。
腹痛流血的症状早在吴大夫施针时,就停了下来。
这会喝了药,一时也没什么感觉。
等了半个时辰,还是没什么感觉,她便知道喝的药起码不是落胎药。
至于会不会保胎?
她也不敢全然相信。
只能自己更加小心,不乱动,不激动,好好养着。
祁无涯本来想接她回宫,出了这意外,也只能推迟回程。
他包下了酒楼,紧急从行宫调来了几个宫女,负责照顾桑烟的日常生活。
桑烟在床上躺了三天。
这三天里都是刑策煎的保胎药。
他也暗中跟祁无涯说了韩丞相动药的事。
祁无涯的第一反应是愤怒,为韩陌的自作主张,觉得他胆大包天,不把自己放眼里。
但愤怒之余,也没说什么。
韩陌不想留那个孩子,他也不想留。
某种程度上,韩陌也是在维护他的利益。
于是,他没制止韩陌的行为,甚至丢下一句暗示:“那孩子能不能保住,就看他的造化了。”
事实是那个孩子的造化很好。
哪怕韩陌偷偷减去两味重要的保胎药材,哪怕桑烟喝的是效果大减的保胎药,孩子到底还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