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伽黎也明白这就是在为国家做慈善,他自认不是什么根正苗红热血爱国青年,但也明白,他这条命是国家的医疗福利帮忙救回来的,虽然说不上感激,但如果不是国家他也看不到这秃头的大笑话,也见不到妈妈。
知恩图报,就这么简单。虽然他的套娃风豪华大地宫要少几层外墙。
“你要疯别拉着人跟你一起疯!”于金主拍案而起×2
不为别的,他不信沈伽黎真能拿出股份变卖,到头来还不是要收回他们的股份维持正常运营,这人倒好,上下嘴皮子一碰什么都敢说,怎么不去死?
沈伽黎抬眼懒散地撇了眼于金主的秃脑门:“别人都说头发长见识短,今天看来这句话是悖论,一个人的眼界和头发长短有什么关系。”
“你!”于金主气的鼻子都歪了,拍案而起×3。
“你什么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闲人,你该感谢国家养着你,现在国家有需要,我们鼎力相助有错?国家还养着你呢你就开始端碗吃饭放碗骂娘,把你的福利待遇全给你撤掉你哭都没地方哭,养条狗还知道汪汪叫两声,扭头反咬饲主的狼心狗肺倒是少见。”
嗯,也是南流景写给他的,要他把这段话背下来。
虽然背了半天还少背了几句,但足够了。
至少他见识了,一个中年领导被刚毕业的大学生骂到哭着夺门而出。
是真的哭了,跟泥石流似的,出了门还在那捶墙发泄,委屈的不得了。
玻璃心一个。
沈伽黎不管他:“别理玻璃心,会议继续。”
众人不敢在说话,低下头满脸虔诚。
沈伽黎看向记录员:“于总监拍桌三次,哭着夺门而出一次,记上。”
记录员默默在电脑中打出“于金主总监哭着夺门而出”几个字。
漫长的会议终于结束,沈伽黎一改刚才雄姿,萎了,人也瘦了,不行了,得赶紧找个地方躺五分钟。
能去的地方只有南流景的办公室。
会议结束,南斐遥虽然当时没说,估计也是怕自己和于金主一样被骂到崩溃,因此结束了才敢说:
“不要以为自己的决定正确,我哥都不敢在公司搞独.裁,就是怕有一天被反噬,到时才真有你哭的时候。”
他在等,等员工丢下工作放大假,回来后为了堆积如山的工作继续加班到凌晨,怨气颇重,精神萎靡,进入无限死循环。他们开始质疑沈伽黎的能力,质疑他的真正目的。
到时自己要做的,就是笑,放声大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沈伽黎已经学会不听狗叫,连个眼神都没给,幽幽回了办公室。
一回去,他一头栽入沙发中,疲惫地闭上了眼。
好累,才第一天就这么累,什么时候才是头?南流景什么时候会醒?
虽然在会议室中他一副气势磅礴之态,其实面对那些质疑的目光时,真的很害怕。
但南流景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莫名其妙带他进公司,又莫名其妙让他看那些公司文件,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不是莫名其妙,一切早有绸缪。
他虚虚抬眼,看向对面办公桌。
之前没发现,原来这房间这么大,大到让他感觉他就是天地间一只渺小的蝼蚁,只因为原先那个位置坐着南流景。
沈伽黎迟滞许久,缓缓起身坐到办公桌前。
南流景的桌子整理的干净整齐,文件分类一目了然,除此之外,右手边摆着一本书。
书名叫《花未眠》,是川端康成的散文集。
沈伽黎看到满屏违和感,散文集这种优美的文学和一个利益至上的商人显得格格不入。
闲极无聊,他随手拿起书随意翻了几页。
在某个瞬间,翻书的手倏然顿住。
他终于知道了南流景写给他的信中那戛然而止的结束语是什么意思。
【凌晨四点,我看见海棠花未眠。】
原来下一句是:
【总觉得这时,你应该在我身边。】
沈伽黎幽然一笑,真会抄。
*
“姐妹们!快看群通知!明天开始放假!”
“卧槽真的假的!”
“连放七天!公司这是良心发现了?!”
“不是啊!是南总夫人帮我们争取来的,他们今早开会就是在讨论这件事,我听到于总监好大声地骂他。”
“天啊,听你这么说我都想哭了,南总夫人什么也不懂硬着头皮接下工作,老公还在医院躺着,所有人都不服他的管理,但他还是尽力帮我们争取来了。”
感性的员工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们真心实意觉得沈伽黎太不容易,悲惨当头,独自一人抗下一切。
“别说了别说了,好好工作,今天务必保持最高效率把后两天工作都完成,一定不能辜负南总夫人的期望,别让他这骂白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