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霆见也问不出什么,狠狠心上前将人死死抱在怀里,裴婴扑腾着挣扎,眼泪掉进他颈间,“滚!”
晏云霆以为又是孩子闹他,摁住他的双手向他怀里探去,圆滚的肚子安安静静,贪玩的小妞妞早就睡着了。
“孩子这么乖,你哭什么?”
晏云霆小心揉按他潮湿的眼角,轻啄裴婴的鼻尖。
裴婴抓着他的衣襟哭得抽抽嗒嗒直打嗝,翻来覆去也只会说一句,“以后再也不给你生孩子了……”
晏云霆拍着他的后背哄,“我们就要这个小妞妞,好不好?晚竹又要当爹啦,赶明儿让鲤儿知道你哭鼻子,儿子要笑话你了。”
“鲤儿比你强。”
裴婴把眼泪抹在晏云霆胸口,“他知道关心我,不像你这个王八蛋,一心只有你那傻妞妞。”
晏云霆琢磨回来了滋味,这才明白了裴婴为何会闹上这一场。他搂着人闷笑,笑得裴婴羞恼万分,竟又抬脚要踢。
他眼疾手快地握住了那纤细微凉的脚踝,又贴近裴婴亲亲他潮红的鼻尖,“原来是为了这事。”
晏云霆叹了口气,把这娇气的竹子抱住又亲又哄,“怎么会不关心你呢,晚竹是我的亲亲小心肝,妞妞要往后站,不能和爹爹争宠。”
裴婴眼皮子滚烫,垂眼只生闷气,人还时不时抽搭两下,看样子是极委屈的。
“瞧瞧我们晚竹,”晏云霆挑起他的下颌,指腹温柔蹭去滑落下来的泪痕,“哭都哭得这么好看,不想让你哭,却又想看你哭,这要我如何是好?”
裴婴又羞又恼,让他这话哄得破涕为笑,在他怀里别扭了半晌,打了个哈欠又睡了过去。
次日晏云霆将这事说给宋安听,问他裴婴前两次有孕时,是否也像这般情绪变化不定。
宋安笑过后,神色又有些落寞,“那时公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有脾气,又能跟谁去闹呢?”
晏云霆本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思问出这句话,谁料得了这个回答却再也笑不出来,他隔窗去看坐在庭院树下的裴婴,心道他如今还愿意跟自己闹别扭,倒还是件好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噩耗
进入夏季,天气也越发炎热起来,裴婴像是躲懒的猫,白天里有两三个时辰都是在睡,不是在屋里的床上,就是在外头的藤椅上。有时在树下坐着看书,看着看着书就从膝上滑了下去。
夏日午后时光漫长,裴婴今年莫名的怕热,寻到个阴凉的地方便钻进去不出来。他身子亏空多年,岂是这短短几月就能养好的,晏云霆怕他着凉受寒,不许他总往竹林里钻,就连冰盆都不给了。
七月正是热的时候,裴婴腹中胎儿月份不小,随意动一动就要出一身的汗,好几次半夜被热醒蹬了被子,还没凉快一会儿,就又让晏云霆给他严严实实掖好了被角。
为这事他跟晏云霆闹了好几次,本以为晏云霆是要听自己的话的,谁曾想他在这事上竟倔得厉害,宁可挨巴掌挨踹都不松口。
裴婴心底里暗骂,晏家这大大小小都往死里折腾自己,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好在晏雪声是个贴心的,常背着晏云霆来“雪中送炭”。
燕昭担心他熬不住酷暑,每次等他下学回到宫里,总是要在冰鉴里放些瓜果凉着。晏雪声找来小手帕,从里头挑了些冰镇葡萄和桃肉藏进怀里,悄悄去竹庭里带给裴婴。裴婴自是欣喜得不行,搂着儿子喜滋滋地亲他两口。
父子俩背着晏云霆来往几次,终于在一天傍晚被抓住了马脚。
那天北疆传来捷报,道叶寒栖抵挡柔然攻势,反将一军扭转战事,晏云霆闻言极为开怀,便比平日早了一个时辰去了竹林。谁料正好碰到他那好儿子鬼鬼祟祟地往裴婴手里塞“赃物”,还让他抓了个正着。
晏云霆黑着脸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装了水果的手帕掉在地上,葡萄骨碌碌滚出去好远,噗通一声掉进小溪里。
裴婴听着那声水花心痛万分,可不知为何竟也有几分心虚,他清清喉咙,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抬头问,“怎么来这么早?”
晏云霆不敢冲他发脾气,便把矛头对准缩在裴婴怀里的儿子,他伸手捏住晏雪声薄薄的耳垂,“晏雪声,谁给你的胆子?”
他还没有用力,就看见晏雪声双眼迅速涌上泪花,“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疼!”
儿子一哭,方才还萦绕在裴婴心头的那丝淡淡的愧疚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他用力拍开晏云霆的手,一把将晏雪声捂进怀里,微凉的指腹轻轻揉弄儿子泛红的耳垂。
裴婴抬起一双泪眼,愤怒质问晏云霆,“你干什么!”
之前还好好的父子俩如今都红了眼,晏云霆让这场面愁得头都大了,这两个都是自己的宝贝,打不得又骂不得,上前去哄人家又不领情,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婴带着儿子进了屋,在自己踏入屋子之前“砰”的一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