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皇后本朝君(145)

内侍垂首答道,“今儿一早就没见到太子殿下的身影,听照顾他的宫人说,殿下出去踩水了,还不让下人跟着。”

燕昭闻言有些担心,筷子往桌上一放就再没了胃口,他频繁向窗外看去,焦急之情溢于言表,“还下着雨,这孩子当真是不懂事,着凉了怎么办?”

看他急成这副模样,晏云霆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爹,若是一直在吃似乎不大好看,于是他也放下了碗,拍拍燕昭的手背,“你放宽心,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上马骑射了,总这么拘着他,倒磨没了孩子天性。”

燕昭仍是放心不下,“那也不该连个人都不带在身边!”

他转身仔细嘱咐侍从,“先熬些姜汤,放在暖炉上煨着,少放些糖,仔细他新换的牙再蛀了。你去跟雪声身边的宫人说,待他回来务必去我那里一趟。”

晏云霆当即噤声,心想这当了爹的人果然是不一样,教训孩子起来气势也着实有些吓人。但转念一想也是欣慰,鲤儿只是疑似燕旭遗孤,燕昭却仍是掏心窝似的待他,可见这孩子必定是个有福的。

养德殿里一片其乐融融,而在竹林深处,雨声噼啪,打得竹叶颤颤巍巍,晃落下大片露水,林间起了晨雾,朦胧雾霭笼罩翠绿嫩竹,犹显得清新淡雅。

裴婴起得一向早,前几日天气闷热,好容易落了场雨,他坐在廊下的躺椅上,身上披了件薄衫,望着不远处起了雾的竹林出神。

檐下雨水嘀嗒,裴婴坐起身来向外伸出手去,宽大的衣袖顺势滑下,露出一截雪白玉润的小臂。他伸手去接雨水,指尖被冲刷得分外白皙,只在顶端晕开一抹温柔的淡粉,裴婴神情有些茫然,怔怔收回胳膊,看着自己被打湿的袖口和手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身边忽然传出异响,似乎是有人踩断了一截枯枝,裴婴眼神倏然凌厉,猛然回头望着屋后一角,低声斥道,“何人?!”

那动静却忽然消失了,裴婴等了两息,见那人还没有露面的意思,便掀开身上的薄衫起身,撑着手杖缓缓靠近。

雨天路滑,他断骨又隐隐作痛,手杖与地砖相击发出“笃笃”的声响,却被愈发大的雨声遮掩了过去。

裴婴站在芭蕉树下,居高临下地睨着一片芭蕉叶下露出的衣角,他略一挑眉,用手杖挑开了那碍事的叶子。

下一瞬,裴婴神情中那淡漠的冷意却让愕然所掩盖。

这藏在叶片下的……竟然是个才五六岁的孩子!

晏雪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在这里蹲了好久,两只脚都麻了,他扬起小脑袋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怯怯地又往草叶中躲了躲。

裴婴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样小的孩子了,他怔怔望着他的脸,忽然心口涌上一股热流,握着手杖的那只手都禁不住哆嗦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裴婴攥紧了自己的衣襟,一滴雨水落下来,砸在他纤长的鸦睫上,他倏然一抖,右眼滚落下一颗浑圆的泪珠。

那滴眼泪落在晏雪声的手背上,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眼眶微红的裴婴也是迷惑极了,他年纪还小,不知道眼前这个样貌绮丽的陌生人为何落泪,他只能看出……这人的眼里,竟藏了这样滔天的痛楚。

晏雪声以为是自己的出现吓到了他,想起阿爹的教诲,他从衣襟里掏出一块小帕子,哆哆嗦嗦塞进裴婴手里,小声安慰道,“你别哭了,我、我不是坏人……”

裴婴攥紧了那还带着孩子体温的手帕,不顾疼痛难忍的伤腿颤巍巍地蹲下身来,雨水顺着他悲伤的眉眼滑下,他颤栗着伸出手去,隔空抚摸孩子柔软的脸颊,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晏雪声尝试着站起来,可他在地上蹲的时间太久了,刚一起身就觉得双腿一软,惊呼一声栽进了裴婴怀里。

裴婴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孩子,脸上神情更加茫然,待反应过来以后,他闭眼将孩子搂得更紧,眼泪流得又急又凶。

晏雪声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身上闻到好闻的香味和药味,他也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自己怎么会觉得这人这样熟悉,熟悉到……他们二人曾经紧密相连。

雨水将他们的衣裳都打湿了,晏雪声打了个哆嗦,更深地蜷进裴婴的怀里,他伸手给裴婴擦眼泪,他真好看啊,流泪的模样让人看了也觉得心碎。

他的眼泪这样烫,望着自己的眼神又是这样难过,晏雪声让他那双泛红的眼看得难受极了,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为他抹去眼泪。

“别哭、你别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想鲤儿了

宋安险些又让裴婴给吓死,方才人还好好地躺在藤椅上,自己不过是回屋拿把伞的功夫,一转眼人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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