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皇后本朝君(113)

裴婴那双眼波澜无痕,似乎时常皱眉,他的眉间已经出现了一道不太明显的纹路。姜兰封看着他眉心那一点嫣红如血的小痣,忽然意识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天子,如今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宋安见姜兰封迟迟不答,裴婴脸色明显不虞,便干咳一声,小声提醒道,“姜大人?”

姜兰封陡然打了个寒颤,慌忙跪下身去,“臣罪该万死!”

裴婴呷了一口梨汤,抬眼看见他那副冒冒失失的样子,扬起嘴角嗤笑一声,“你是有罪,却也不至万死。这种流言朕听得多了,不过敢上奏质疑者,唯有姜爱卿了。”

姜兰封脸烧得火热,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等着裴婴降罪,等了半天却不见天子开口。姜兰封犹豫抬眼,却见裴婴似乎像是忘了自己的存在,已经批起折子来了。

裴婴不开口,他这个做臣子的自然也不敢起身,姜兰封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膝盖从一开始的酸疼,到后来渐渐没了知觉。

午后安静极了,只能听见裴婴翻阅奏折时,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轻响。不知过了多久,裴婴才放下手中沾了赤色的狼毫,轻轻咳了两声。

他抬眼装作惊讶,微微挑了一边眉尖,悠悠笑道,“姜爱卿怎么还跪着呢,平身吧。”

姜兰封应了声“是”,这才咬着牙撑着自己那两条早就没了知觉的腿,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永和殿里萦绕淡淡汤药的苦涩味道,裴婴唇色略淡,将旁边放凉的药汁一饮而尽。他身子不好,一整日喝的药比吃的饭都多,早些年落下的亏空,现在要补上很是困难,如今他怀胎不过六月,已经要用些补气血的方子了。

他靠在椅背上,毫不遮掩隆起的腰腹,眉眼沉寂着望向他,“朕看了你在翰林院编修的文章,文采不错,只是为官之道涉及不深,朕指给你一个老师,可好?”

裴婴握拳轻敲桌板,手上所戴的翠玉扳指发出一声脆响,“游相年纪与你相仿,又是世家出身,十八及第入朝为官。他做你的老师,应该不算埋没了你。”

姜兰封一怔,游相?游落归?!

他双眼中迸发出欣喜,那一瞬什么都顾不得,姜兰封噗通一声又跪下来,磕头颤声道,“谢、谢陛下隆恩,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望!”

裴婴身体前倾倚在桌上,右手撑着额头看着他,被他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逗得笑出来。

他摆摆手,“趁着时辰还早,赶紧去相府给游相敬茶吧。在这跪了这么久,朕看你都看厌了。”

姜兰封又是一个大礼,欢欢喜喜地退出了永和殿。

待屋里没了别人,宋安才走上前收拾桌上那些凌乱的奏折,他垂眼轻声道,“这小姜大人,眉眼间确实与那位有几分相似。”

裴婴敛了笑意,不着痕迹地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后腰,冷冷睨了宋安一眼,“你的胆子越发大了。”

他靠回椅子上叹了口气,“姜兰封有些实才,同期学士都已找到老师,偏他没有。想也知道是那副耿直肠子得罪了不少人,厌浊脾性温和,最是适合他不过。朕明明想的都是国事,偏你多想。”

宋安笑眯眯求饶,“奴才知罪,您可别恼。”

第九十一章 结亲

十里秦淮灯火灿,楼台亭榭饶河堤。

年关将近,金陵作为南夏的都城,自然是热闹极了。自打入了夜,街上的彩灯如同金火银练,热热闹闹的看得人心生欢喜。

自从那日与张泰初敲定正事,他们一行四人便住进了张府中,张泰初四旬有余,膝下却没有一儿半女,对人只道是那张夫人当年难产而亡,他思念发妻,便至今未娶。

这张府沉寂了这么些年,直到现在才多了几分人气。

鲤儿年幼,还正是爱跑爱闹的性子,张泰初将联络朔云军的暗门告诉了晏云霆,那人便拉着叶寒栖成天地见不着人。鲤儿找不到人可以玩,就打起了张泰初的主意,没两天就哄得他恨不得把鲤儿举头上带出去。

除夕那日,晏云霆才终于得了空闲,他心知对儿子有愧,再加上鲤儿生辰就在除夕后每两日,于是他掏干净了自己的口袋,又从叶寒栖的兜里摸出来几粒碎银,为鲤儿打了一块玉牌,上头还刻着孩子的名字。

他念着鲤儿曾告诉过自己,他从小带在身边的玉牌丢在了岭南王府,自己虽不能取代鲤儿生父,但好歹鲤儿唤自己一声父亲,孩子在自己身边的第一个生辰,总不好空着手过。

晏云霆在外漂泊这么些日子,终于能过一个像样的年,大年三十的夜里,鲤儿拉着叶寒栖满院子地放炮仗,一大一小的笑声老远就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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