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苑呵了一声,含恨的目光直直凝视着宁扶蕊:“吾乃林左仆射林时雍之女,林苑苑。”
以为这个妖女听到她父亲的身份会害怕,结果她满脸迷惑之色,对着身边的男子问道:
“谁啊,你认识吗?”
穿着藏袍的男子摊摊手:“你都不认识那我肯定也不认识啊。”
林苑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乖张无赖的女子,一时气愤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们!”
只见宁扶蕊丢掉了树枝,坐在她对面,吃着一串滋滋冒油的烤羊肉,问她道:
“你是从哪里来的?”
林苑苑瞥见她手中的羊肉,孜然的香味飘过鼻尖,她吞了口口水:
“食不言寝不语。”
宁扶蕊刚吃下一口,听到她这句话便忍不住嗤笑出声。
这女子看起来心思不坏,而且那劳什子左右仆射似乎还是宰相之位。
这位估计是个真正出身名门的千金大小姐。
赵褚林怎么会派这样一副闺秀模样的闺阁女子来杀她?
“若不是赵褚林派你来的,那是谁派你来的?”
总该不会是周惟卿吧。
只见林苑苑脸上闪过一抹羞赧。
宁扶蕊捕捉到了这细微的表现。
她凑近瞧了瞧她,口中试探道:“该不会是周惟卿吧?”
女子听到这个名字便像炸了毛一样,厉声叱喝她道:“你还有何脸面提周郎君!”
宁扶蕊被她尖细的娇声吓了一个哆嗦。
“他怎么了?”
见宁扶蕊终于有了点反应,林苑苑趁机开口说:
“你松开我,我再跟你说,这绳子缚得我好疼。”
“哦。”
宁扶蕊替她松开了绳子,又咬了一口烤羊肉。
林苑苑提防地看着她:“妖女,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呃......”
“这个嘛,大概可能差不多是朋友关系。”
林苑苑向她投来一个你放屁的眼神。
许是觉得冷了,她便双手抱着双膝,将头搁在膝盖上。
“郎君要死了。”
她用余光瞟着宁扶蕊的反应。
“都怪你。”
宁扶蕊觉得这两句话信息量很大,她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你能不能说得再详细点?”
林苑苑咬了下嘴唇,从衣袖内层拿出一张薄薄的信来。
“妖女,你识字么?”
“哈?”宁扶蕊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她虽然是个咸鱼女大,但也不至于看不懂古代文书吧。
宁扶蕊一手接过信,面色愈发凝重。
她猛地一拍身旁的扎西,扎西被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
宁扶蕊玩笑般的眼神消失了,她颤声问林苑苑:“若是没有解药,会如何?”
“至多活到明年。”
宁扶蕊乍舌。
两个月不到的时间......
“你可知他得的是何病?”
林苑苑摇摇头,遗憾道:“那郎中说,似乎是一种蛊,并无确切可止之法。”
她按着回忆,仔细描述着他病发时的痛苦模样。
扎西一拍手掌:“我倒是听说市集上的阿嫲说过。”
“这种蛊要种在眼睛上,病发时疼痛难忍,许多人忍受不了这种疼痛,便会生生将眼睛挖了。”
宁扶蕊问他道:“那这蛊能解不?”
“那得问阿嫲了,我也就听了个大概。”
宁扶蕊看了眼天色,此时已经天黑,只得等到明早再问了。
她又望向林苑苑,她冷静时的样子可真好看。
听她的口音,还带着点儿吴侬软语的意思。
脸庞柔润,眼含清波,眉似柳黛。
温柔秀气的江南姑娘,一看就知道被家中保护得很好。
如今暂时还不能放她走,不如先与她八卦一下:“你跟周惟卿又是怎么认识的?”
她矜傲地撇过头,冷哼道:“关你何事。”
宁扶蕊眨巴眨巴眼,给她递上一串烤羊肉。
“我不吃这等腥膻的肉。”
说罢,林苑苑的肚子便咕咕响了起来。
她霎时便羞红了脸。
宁扶蕊:“......”
“好吧,不吃算了。”
林苑苑嗔视着她,心中又气又委屈:“你!”
“你什么你,这种环境下可没你矫情的份儿。”
林苑苑赌气不想再理她,伸手拿了一串烤架上的羊肉,小口小口地细细嚼了起来。
吃完肉,她沉默半晌,径自开口道:“我与郎君,结识在六岁那年。”
宁扶蕊恍然大悟,原来是竹马!
林苑苑滔滔不绝地讲着与他相识的那几年。
宁扶蕊渐渐听困了,便阖上了眼。
扎西轻轻拍了下林苑苑的肩,食指放在唇中,示意她不必再讲了。
林苑苑怕他,瑟缩一下便闭上了嘴。
若有所思的目光徘徊在他与宁扶蕊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