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香一解,阵法便破了。
那色魔竟如此通人心。
算准了周惟卿不会碰她,趁机来个一石二鸟!
若是魅香不破,恐怕她今晚跟周惟卿都要葬身在这里。
看着两颊通红,还在熟睡的周惟卿,眼角似有未干的泪痕。
真是个千娇玉贵的小公子,做那种事情竟然还会哭。
不过此时魅香已解,他的面庞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宁扶蕊恍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对这个人有些心动,她紧紧抿着下唇,神色又复杂起来。
她还要回家,她不能沉湎于任何一段羁绊。
更何况,在这个架空世界里,她是为了做任务而来的,本身也没有任何资格去拥有一段羁绊。
此时天光已近大亮,她迅速穿好衣服,回头望了眼周惟卿,便再无留恋地走出了房间。
就当这是一场梦罢,周郎。
宁扶蕊这两日都在寻觅色魔的踪迹,可自那日起,她再也没有感受到它的存在。
可风不平浪不静,偏偏那个祁元白天天闹上福绣楼,她解释了几次他都不信。
天天拿着根桃木剑追着她砍。
她只得暂时离开福绣楼,在外面寻了间旅店住着。
信鸽飞书,她收到了柒柒的来信。
原是四皇子来江南养病了。
长公主曾与她说过,要她劝四皇子参与夺权。
可就凭他那孱弱的身子,能撑住活下来便不错了。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全都落在她的肩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寻了个好天气,宁扶蕊又跑出去泛舟游湖了。
她躺在一叶小舟之中,折了一片残荷盖在眼睛上遮挡光线,渐渐睡了过去。
李沅坐在湖边,恰巧望见远处有一女子躺在小舟上。
衣袍一角浸在水中,却还浑然不觉。
他示意内侍推他上去看。
这时,一阵风吹过,湖面上烟波散尽,残荷也被吹落水中,露出女子的芳容来。
宁扶蕊睡得正香,眼下隐有两抹青黑。
忽然感觉一个身影覆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
李沅一双平静无波的凤眸正在注视着她。
“妈呀!”
她睡懵了,差点忘记了四皇子下江南一事。
还以为自己又穿回去,架空世界变成无限流了。
李沅忍住笑意同她寒暄道:“好久不见啊,宁娘子。”
宁扶蕊朝他讪讪地一笑,心有余悸。
若是真成了无限流,那她还不如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过两年未见,这人身上的紫薇之气愈发浓重了。
气色似乎也好了许多,再也没有短命之象。
宁扶蕊请他上来小舟,煎了湖水煮茶。
同时,她也与他说了自己心中的计划。
寂静无波的湖中央,只有几许残荷点缀其中。
李沅神色凝重地看着她道:“你想我反?”
宁扶蕊点点头。
“......”
“是她劝你这么做的罢。”
说罢,李沅沉默几许,垂眸望着湖面。
宁扶蕊知道这个她指的是长公主,便又点点头。
他转而凝视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眼里看不出喜怒。
“你可知,我若将你今日这番话说出去,你的人头便要落地了。”
宁扶蕊心中一动,脑中又浮现出长公主说的话。
他想的,只是不敢。
为何不敢?
是因为身负残疾,太自卑么?
她索性大胆回望着他,口中推敲道:“我想知道,殿下的腿,是如何伤的?”
既然是心病,还得心药医。
闻言,李沅蹙起了眉心。
只见身旁女子神色坦然,眼底蕴着光,直直望进他的眼底。
心中旧伤被人剖析断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他喉结滚动,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踌躇几息,他缓缓开口:“我这条腿折在六岁时。”
宁扶蕊心下一喜,不是天生的便好办了。
“寒冬腊月,我在大明宫外头跪了三天三夜,求父皇将母妃放出冷宫。那时母妃身患重病,已是强弩之末。”
他仔细回忆着,将自己的心生生剜出来示人。
惨淡的笑意挂在他的嘴角:“可跪到最后,腿非但没了知觉,母妃也惨死在阴冷的宫殿中。”
宁扶蕊不禁问道:“不恨么?”
为何不恨?
他听见心底有个声音替他说着。
他恨,恨得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见他不答,宁扶蕊便默认道:“恨便站起来。”
他眸色灰暗,望着自己一双毫无知觉的残腿道:“......如何站起来?”
他问出来了。
宁扶蕊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双腿便是他的心病。
“我去找能治的郎中,天南海北上天入地,我都替你找出来!”
李沅只当她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