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头,似乎在说一件很严重的事,虽然他的声音不算大,但一字一句都很是清楚有力,还带着不小的威慑力。
朝中本来还有几句辩驳之语,看到周惟卿不仅算旧账算得快准狠,还要拿人开刀,顿时变得有些人人自危起来。
周惟卿说罢,抬头看了眼梁帝。
梁帝与他目光一对,口中想说的话又瞬间咽回了肚里。
他如今也痛恨自己没在太子最肆意妄为的时候阻止他,才造就了他今日这一副难堪大用的颓废模样。
想到太子,他眼中闪过一抹痛惜之色:“莫要再讲了,爱卿的意思便是孤的意思!”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多说一句,那上头悬着的刀子下一秒便落在自己颈边。
如此过了几个月,天气逐渐炎热起来,距离鬼门开的日子也近了。
柒柒见他前面先是不眠不休连轴转了十几日,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处理所有事情,着实替他抹了把汗。
她主子跟这位果真是天生一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临行前,他又伏在案边写了很长一封给宁扶蕊的信。
而后,他又整肃好衣冠,躺在了自己亲手凿的冰窟里。
一股强大的涡流将他整个人旋入其中,他静静感受着灵体分离带给自己的无力感。
另一边,宁扶蕊很无语地跟着一车一车还穿着衣裳的白骷髅坐在一块。
鼻腔里是刺鼻的硫磺味儿,眼睛也被周遭的温度熏得几乎睁不开眼。
她一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躺在这里了,也不知道这车走了多久,去往何处,只知道她这回是真的栽了。
她拍了拍车窗,不满道:“唉不是,我冤枉啊!”
手中的手牌随着动作轻轻响动。
车里的骷髅瞪着个空洞洞的眸子,全部朝她望过来。
“我这阳寿未尽,分明是你们系统出了bug,为什么要我#%^*+=#%”
她越说越委屈,这些骷髅跟块木头一样,不对,木头被敲了也要吭一声的呢!
车行驶到一半,又忽然来了个急转弯,把她差点儿又给颠吐了。
宁扶蕊脸色惨白,一手捂着翻腾的肚子,一手捂着嘴。
她实在是无力吐槽了,死都死了,这五感是不是也能免掉了!
外面拉着车子的也是两匹骷髅马
这马也不知道是拉了多久的车,宁扶蕊被晃得昏昏沉沉,只知道它淌过了什么水中,把她衣服都给弄湿了。
……
宁扶蕊自诩不会轻易爆粗口的,可是见到周惟卿上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草泥马。
“呃……”
她被一个马面似的小卒毫无情面地喝下了车,就连方才戴的手牌也被拿掉了。
周惟卿似乎是跋山涉水了很长一段距离过来的,他的衣裳很多处都被刮破了,还浸了水,袍底带了些乌沉沉的淤泥。
也不知道他给了那些人什么好处,他们竟然愿意给他们二人相处的机会?
第103章 理所当然
他似乎并没有见到宁扶蕊,接过那小卒的手牌便戴在了手上。
“喂……”
宁扶蕊觉得好奇怪,快步上前拉过他的手腕,可他却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傻子,你干嘛拿我的牌子戴,你知道这个牌子只有死人才能戴的么?!”
见他还是毫无反应,宁扶蕊急了。
她一边用力解着系在牌子上的绳子,一边急忙道:“你别想不开,哎——”
手猝不及防被他反手狠狠攥住,用力得指节骨都泛了白。
一瞬间便落入个湿漉漉的怀抱中,带着点儿冲鼻的草腥味儿,宁扶蕊愣了愣。
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模样了。
“我不是傻子。”
他的嗓音有些哽涩,宁扶蕊知道他不是什么霸道的人,可如今这力度却是十成十的不容置喙。
感受到肩头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滑落,宁扶蕊的心底似乎又被人用刀子狠狠剜了一下,霎时红了眼眶。
不仅如此,忽然觉得她跟周惟卿两个人都没什么骨气,一个人哭就够丢脸了,还要两个人抱着一起哭。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用袖子替他抹去眼泪:“你都哭完了我哭什么,不准哭了!”
说罢,她双手捏着他的脸道:“所以你干嘛来了?”
周惟卿柔情的目光仿佛黏在她脸上,晃了晃手中的牌子。
宁扶蕊没懂。
他睫稍微颤,拉着宁扶蕊作恶的手,指了指远处几座荒芜的山:“走那两座山中间的路回去,一直走,便可以回家了。”
宁扶蕊点点头:“哦。”
说罢,他推了推宁扶蕊。
宁扶蕊才走出几步,发现他没跟上,又转过身看他。
“等等,你怎么不跟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