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珠在她腿上写了个洗字,把茶缸子塞她手里,往门口抬抬下巴。
院子里有条水沟,一眼就能看见。
林玉兰乖乖的出门,林玉珠好整以暇支着侧脸冲宋毅笑得耐人寻味。
“队长有什么话要支开我妹单独跟我说呢?”特地把单独两字咬得重了一些。
娇媚的桃花眼含着揶揄的笑意,眼尾一撩,勾得宋毅心尖抖了一下。
他立刻沉下脸一巴掌拍在桌上,砰地一声,刚张嘴要骂她,见她被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压着怒气低声训斥:“少给我嬉皮笑脸,你和周知青的事,二斗跟我都说了!”
林玉珠愣了一下,托着脸颊的手指很无语地挠了挠耳垂。
说好的嘴很严呢?
白夸了。
回想了一下原主的所作所为,缓缓扬起嘴角,不疾不徐地说:“没有单独说过话,也没有单独见过面,我和周知青能有什么事?”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手指在脸上来回点着,“那我今天跟你单独说了三次话呢,也算作风有问题吗?”
“你!”宋毅扶着桌沿被她噎得不行,“算了,不说这个!我问你,你今天怎么回事,得罪刘工分不想过了?他什么性格你不清楚吗?”
林玉珠顿时收了手臂,坐得笔直,沉下脸眼神锋利地望着他,“难道你认为我应该给他家割一辈子猪草吗!”
宋毅见惯了懦弱的林玉珠,莫名其妙也接受了她气定神闲的笃定和春光明媚的娇俏。
突然看她这样姿态凌厉咄咄逼人,像把尖刀一样往他心口扎了一下。
她好锋利。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你这样不管不顾,以后怎么办。”
林玉珠站起身撑着桌沿,倾身目光炯炯地望着他,语气很轻:“担心我啊?”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说你娘对我和我娘有恩,你作为我队里的人,当然是有责任的。我家今年添了两张嘴,估计没办法匀粮食出来给你们。”宋毅的眉头又皱成了川字。
“别把那半支山参挂在嘴边啦。”林玉珠弯起唇角笑意盈盈。
“我娘带我们姐妹讨饭讨到这里,还是你家顶着压力让我们安顿下来,房子也给我们重新粉刷了。有你们姓宋的压着,村里人也不怎么敢欺负我们,什么恩都报完啦。”
“别担心,不用你家匀口粮给我们,饿不死的。我呢,嗯....只要你稍稍对我放宽一点,我就能养活我娘和我妹。”
她捏着拇指和食指举到他面前,娇软甜笑,“毅哥哥,就放宽这么一点点,好不好?”
宋毅脸上腾的一下热了起来,“你、你叫我什么?”
“小时候就是这样叫的呀。好不好啦~一点点?”
“你是不是想搞投机倒把?不行!免谈!”宋毅严厉地瞪她,“想都不要想!你赶紧回去吃饭,下午上工别给我惹事,不然有你好看!”
林玉珠悻悻地站直了身子,突然觉得林玉兰吐槽得对极了!
宋钢铁!
黑脸汪!
注孤生!
第12章 过年的炸果子
细雨绵绵,各家烟囱炊烟袅袅。
路过几户人家,姐妹俩踏上斜坡石阶,林玉兰左右瞄了瞄两旁杂乱的灌木和各种树,没发现人影才放心地压低声音说话。
“姐,刚才黑脸汪怎么又把你骂得跟孙子一样,我都不敢进去…”
“没什么,就是思想观念有冲突。我们出身不好,再犯个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大队和公社不会放过咱们。他一个生产队长压不住,所以急。”
“怪不得你跟个狗腿子一样讨好他呢…嗐,那管什么用,不还是照样被骂得满头包。”
“啧,住口吧你。”林玉珠堵心得很,拒绝跟插刀小能手继续交流。
想搞投机倒把,首先要搞定生产队长,不然请不到假,说什么都是白搭。
憋着嗓子茶里茶气叫他毅哥哥,撒娇不成反被喷。
宋钢铁太特么难撬了!
林玉兰蹲下身子掏草鞋里的小石头,抬头的时候眨巴眨巴眼睛,“呃…姐,你裤子脏了,得亏有蓑衣挡着。”
“糟了,凳子!”林玉珠猛然一惊,立即转身往下走,“你先回去,我很快回来!”说完跑下石阶往生产队办公室狂奔。
一路上不停祈祷宋钢铁最好不在,刚冲进院子就刹住了脚步,尴尬到极点。
那条长凳在水沟里。
宋毅蹲在水沟边上,手里抓着一把稻草,正在往凳板上撒草木灰用力擦洗上面的血迹。
他抬头看过来,林玉珠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指指长凳,“呃…那个…”
这种古板的传统男人很忌讳这些,她宁愿自己洗。
宋毅比她更尴尬,喉结滚动,恼羞成怒地瞪她,“又回来做什么!还不滚回去吃饭!顺便好好反省你那个作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