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富德觉得现在该自己上场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骆夫人,在我们坐船南下来岳州府的时候,皇帝陛下已经拿着本王的手书、印信和虎符,招集位于荆州府的守军,去到武昌府,谨防作乱了……
为了怕水路被你们察觉,本王特地让守军从陆路奔袭的。估计早就到武昌府了……”
骆万仪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落遥空一直紧紧地搀扶着骆万仪,将她扶到一处坐定,抽出了寿礼中所赠的一把宝剑,口中喃喃自语:“寒隐初,你着实自负,但同时也暴露了你自己不是吗?
他的大军要掩人耳目去到武昌,那你必得‘孤军深入’;那岂不就是相当于告诉了我们,在君山岛上,只有那你一二三四个人吗?——”
落遥空的剑尖,一一从岳奇、湘王、寒隐初和关与君的身上点过。
最后他的眼神从关与君身上滑过时,再无柔情只见决绝:坏了家族大事的人不是关与君,而是他落遥空!——
自己早知她是个变数,便该将她迷晕了日日锁在房中,等到大势已定时再放出!
她这个变数即使放到人的眼皮子底下,都能传递消息、暗算他人。自己当时如何就会被猪油蒙了心,自动把她代入无辜可怜者,想着她终有一日会被自己所感动呢!……
寒富德和关与君,都显得十分忧心忡忡,落遥空说得没错,岛上就只有他们这些人啊!可是岳奇,还是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
寒富德看着岳奇,忽然就想起寒隐初给人写的那封信,莫不就是给岳奇的?寒隐初还有其他什么张良计?……
落遥空没有再迟疑,快速地朝小胡子使了个眼色,那小胡子管家接到他的指令后,飞快地跑到高地上吹了十分悠长的一声口哨。
伴随着湘妃竹的簌簌之声,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纷至沓来,不一会,岛上传来了隆隆的震天巨响,许多身披重甲手执锐矛的军人如潮水般冒了出来,密密麻麻。
看模样,比君山岛上的春笋只会只多不少。
关与君细细地瞧着,君山岛并非屯兵、练兵之地,而且也没什么养兵的必要,这些人,应该都是家里的护卫给配上了铠甲和武器。
一旦“人多势众”,那便必然不会是什么“精兵强将”。
他们虽然身高体壮,但却无嗜血的杀气,唯一胜在的就是人数。这一点,想来寒隐初和寒富德知之甚深才是。
寒隐初当然是十分自信地如此想着,可是寒富德看着眼前车轮战般的人数,养尊处优的腿脚便有点打怵……
第157章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寒富德戳了戳寒隐初的后背:“大侄子,你不是在岳知县那里还留了步棋嘛,打算藏到什么时候啊?!我看现在就是最佳时机啊!——”
寒隐初一想,倒也是,便冲岳奇点点头。
“冲呀!——”、“杀呀!——”……
士兵们刚发出震天的冲杀声没多久,岳奇回望了寒隐初一眼,便开始扯着嗓子喊:“诸位将士们,本官知晓你们也都是平头百姓,混口饭吃不易。
可是骆家私藏反叛朝廷的判民酷吏,这便是死罪!你们还要负隅顽抗和他们一同被治罪吗?
如若各位放下武器,本官保准将你们无罪开释!——”
关与君心下暗点头,岳奇成长得很快嘛~
知道跟兵丁说主家要造反的事,他们定是不会相信的,而且寒隐初和寒富德也没有办法自证他们就是皇亲;相反拿出知县——一方父母官的派头来,还能相当震慑住他们……
果不其然,统共还没跑两步,有些认出岳奇知县的兵丁们果断停止攻势,开始互相交换着神色,面上的神情从方才的同仇敌忾,转变为心虚与胆怯……
小胡子管家气得胡子都要倒了,他不住地跺着脚,用劲儿地把手拍在大腿上: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他是知县又如何?你们没看见咱们的知府大人都躺倒在地了吗?这姓岳的,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果不其然,乌合之众所需要的,本就是一个目标。他们并不需要得知这个目标的真实性与否,在他们简单的意识思维当中,听起来合理即可……
“冲呀!——”、“杀呀!——”……
冲杀之声再次响起,岳奇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在兵士们面面相觑的情境之下,岳奇又仿佛慢动作一般,缓缓地展开着那封书信——
在场诸人大多不认字,但是他们识得那鲜红如血的官印!
朝廷每年要纳税时张榜出来的公文上是这样四四方方的官印,征兵时贴出来的官文上也是这样四四方方的官印,公布出来的秀才名单上也印了这样四四方方的官印,乃至公布每年的秋决犯人时,更是这样四四方方的、殷红如血的官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