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你们坐船渡的是岳州孟氏家的水湾儿,还想白渡了不成?”
那长条凳子上的领头,一边用穿着草鞋且露出了两个脚趾头的臭脚对着他们,一边用大如蒲扇的手给自己扇着风,稳稳当当地拦住关与君他们的去路。
寒隐初对离他最近的那只臭脚视而不见,面庞薄红,爆出了被人打了一巴掌那般的愠怒。
他刚刚在关与君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这洞庭为他所有,如今这么快就被打脸了?!那岳州孟氏算什么东西?!——
关与君丝毫没联想到寒隐初的心路历程,她又露出了那股明明是要使坏却又天真无比的神情:
“税是交给国家的。既然八百里洞庭是岳州孟氏的私产,那凭什么要求往来百姓交‘税’呢?”
第116章 前狼后虎
“你管那叫什么?!你坐了船从人家的水面上过,即使是叫‘过河费’,你也得照交不误!”
关与君睨着他们几乎辨不出本来样貌的差服,问道:“敢问诸位差爷是‘河泊所’的吗?”
领头的那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施施然地站起身:“算你小子识相!既然知道爷们儿都是什么身份,那就别那么多废话了!——”
行,不就是“过路费”嘛!
关与君拿出钱袋,掏出十文钱:“喏!那位船家的‘税’,我们也一并付了!——”
莫说是领头,他身旁一个五大三粗的喽啰,直接一扬手,将关与君手中的十文钱,一下打散到地上:“你打发叫花子呢!”
落遥空在那人扬手的时候以为他要打关与君,直接拉住了关与君将她扯得后退了三步。
关与君顿时就气笑了:“大雍朝律,什么税都只是‘三十税一’!且永不会涨;我们三个人坐船,不过一共才花了九十文,给你十文钱,算是船家的,你们岂不是还赚了吗?!”
“什么‘三十税一’,我说是‘三税一’,你不给的话,别怪爷们儿动手了!……”
领头的那个似乎是丧失了耐心,将关与君他们三人带船家团团围住。
有些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关与君知道,传统“打脸”的装逼艺能该出场了:来人,放寒隐初!——
她这厢刚把地方给寒隐初让出来,好让他待会大杀四方;远方忽然传来“隆隆隆——”的脚踏青石板路的奔跑之音,几个灰头土脸的大男人,拼了命地往渡口这边跑。
“哎~你们这是……”方才要收“过河费”的那个领头,迈出一步想要拦着他们,冲来的那几个人一把推开了那个领头:“没功夫解释了!——”
然后跑来的那几个人,火速分散开了跳上了停靠在岸边的零星几艘渡船,其中一艘,就是关与君他们来时所乘。
“快滑,快滑!——”跳上船的那些人,拼命催促着船家快点滑,活像身后有鬼在撵。
关与君和寒隐初对视一眼,感觉重要人证出现了!——
关与君悄悄将钱袋中的钱掏出一把,还有几张银票,悄悄地塞在落遥空的手中,在他耳边悄悄说:“落哥哥,走吧!别再回宫了!你自由了!——”
落遥空瞬间脸色大变,刚想拽住关与君的袖子,只见寒隐初一把揽住关与君的腰身,足尖轻点、施展轻功,宛如一只风筝般腾风而起,转眼就落到了那艘他们离开没有多久的渡船上,船体甚至没有丝毫震动。
关与君抿着唇,对他挥了挥手,然后下定决心般的折身回到船舱之中。
而寒隐初,连看都没看他,直接用猿臂蜂腰的背影,挡住了他朝小关望去的视线。
落遥空只用沉沉的视线盯了没一会,在周围其他人都没对这变故反应过来的时候,果断抽身而去。
关与君刚想凑到跳上船来的那男子身边去打听打听状况,身边不住摇橹的艄公一边哭着一边划船:“造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碰上了这阎王……”
艄公还没说完,那五短身材仿佛一条洞庭大鲵的汉子跳上船后猛划了一会,就累瘫在了船板上。
远远地看着河对岸上的景致,已经到了“人畜不分”的程度,这才卸下重担般,走过来对着船家恶狠狠地说:
“老东西,划远一点;大爷我等会进去睡个觉,我醒来之后要看见‘蛋皮银鱼汤’!”作势朝艄公挥了挥短粗手指攥成的拳头。
看老人家瑟缩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斜眼一瞧,才看见船上有两个人陌生人,遂又朝他们挥了挥拳头:“看什么看?!”
说完,打着哈欠一头钻进了船坞。
关与君这才缓过神来,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原来这人和岸上“河泊所”的那些人,分明都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