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呢,下面忽然一阵吵吵嚷嚷:
“下面怎么回事呢?”正因为选不到合适礼物的许冒一阵火大,俯身朝下喊去。
“这位官老爷,麻烦行个方便,打开另一扇城门吧!”
下面是一众魁梧大汉驱车拉着大包小包,领头的那个拱手,抬头和许冒喊着话。
他们一行拉的东西又多又大,队伍又长,而城门只打开了一半,最大的那辆马车过不去。
不仅如此,检查也格外费时间,不少行路的人不住埋怨挡了路。
齐王可是吩咐过,严禁可疑人等进出青州,过往客商必须细细盘查,但是这一队人,就要花上半日时间。
“催什么催!”许冒亲自下楼,对着发牢骚的路人怒目而视。
大家不敢触他的霉头,只好安静的排队等待。
“这位差爷,我们是从登州府而来的镖师,受托为客人莒州老家的老封君送八十寿礼。还请诸位差爷请个方便了,这点子银钱,就当小可请大家吃酒……”
镖头拉扯着许冒,送上鼓鼓的一包东西。
许冒毫不迟疑的就放入袖中:
“好说好说,老人家过寿诞,怎么也不能给人家耽误了不是?
可是齐王有令,凡来往车辆货物,统统都要开箱验货,严防贼人混入青州这太平地界。
想来,这不为难吧?”许冒呲出一口黄牙,老鼠眼睛更是小成绿豆。
“都是些布匹、土产等物,差爷放心查验便是!”镖头说完,大手一挥让镖师们主动开箱,等待检验。
许冒的人轻车熟路的上前查验,因着这次收了好处,没有乱顺人家什么东西。
“这是何物?快些打开!”一个小兵不耐烦地催着正往下卸绳子的一个镖师。
镖头开口解释道:“差爷勿怪,这个呀就是给老封君最大最值钱的寿礼,是张罗汉床,装卸需要些功夫……”
“嘁,”许冒不屑地冷哼:“不过是一张床,还能值钱到哪里……去……”
他的话音,最后淹没在了嗓子里。
眼前这罗汉床,实在是一看就很贵……
箱形榻四周用来支撑的四腿足,底部勾尖内翻,形如马蹄;
左、右、后背都是围的厚厚的实木板,镶嵌上各种玛瑙、螺钿、牙雕……差点晃瞎人眼;
不止如此,围板上的立凤卷草纹雕花也栩栩如生,搭配上华丽的装饰品,恍如一只金石珐琅汇成翠羽的凤凰。
更妙的是,这罗汉床不仅造型华美,而且远远站立,就能嗅到一股幽香传来,想来会相当助眠。
许冒磕磕巴巴地指着和那床装在一起的几个箱子,问:“这些又是什么?”
镖头解释道:
“哦,这都是和这罗汉床配套的一些小物甚,什么炕桌、棋盘、古籍什么的……都是东家搜罗来给老夫人解闷的!
这还有一箱香橼,是专门摆着闻味的一种水果呢!”
“翔远?这味能好闻吗?……”许冒纳罕的开口。
镖头也表示不理解的耸耸肩:“这谁晓得,有钱人的调调嘛!咱这种大老粗不理解。”
“乖乖~这上面镶嵌的宝石得多少银子啊……”许冒摸着这床,着迷般的深深嗅了口,这都是金钱的味道啊!
“呵呵,差爷此言差矣,宝石不过是死物,这木材,可是真真正正的价值千金啊!”
“哦?此话怎讲?”
“这木头可是阿瓦国的三大国宝之一,叫什么……哦,黄金樟!”
听到镖头这话,许冒才恍然大悟,还真是!
自己只光顾着看那上面镶嵌的宝石去了,丝毫没有发现床面竟都泛着缕缕金光。
上手一摸,才知晓原来是木头的颜色;搭配上阵阵水波纹,金丝恍如要层层泛起。
明明是黄色的木头,却似乎都要把人的眼睛都看红了……躺在这上面做梦,只怕梦中都会是下金子雨的场景吧!更别提临幸个美人了……
若是拿着这罗汉床去送那柳妃,自己何愁不在齐王殿下耳边被吹枕边风?……
许冒一边摸着这床,一边浮想联翩,傻笑出声。
“差爷、差爷……”镖头接连叫了许多声许冒都没有反应。
“头!”最后还是一开始和许冒说话的小兵大声喊了一句,才拉回了心思都不知飘往何处的许冒。
“这位差爷,检查完了,我们也该走了吧?”
“咳咳!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许冒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笑呵呵的说道。
不经意的一垂眼,看见了镖头风尘仆仆的鞋子上攒着厚厚的土——
他两道几乎连成一体的眉毛直接打起了结,像是条雨天虬结的蚯蚓:
“这位镖头大哥,你们护镖应该赚的不少才是,你怎么还穿这种庶民、商贾、步军、余丁才穿的粗糙皮札?你们走镖的,更好护好脚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