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弄这么乱。”客人看着桌上一片狼藉,想要动手帮忙收拾。
她们也没想到花三百多、坐一下午,会制造这么多垃圾。
“不用不用,你们去玩就好了,我来收拾。”刘婕摆手,“可以顺便帮我翻一下门口的木牌吗,翻成休息中,今天早点打烊。”
客人应了,帮她翻了木牌,刘婕挥手说再见,欢迎下次光临。
她忙上忙下,迅速收拾了桌上的垃圾,将没用的材料放回去,检查过奶油胶,然后脱下围裙,准备关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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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是个小型三居室,刘婕和刘菲住一间稍大的客卧,刘哲住餐厅改的小卧室,刘新荣夫妇住主卧。
刘婕到家时,主卧房门紧闭,不见刘新荣和李宝梅夫妇。
刘哲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姐。”
“哭什么啊。”刘婕笑,从包里翻出湿纸巾,扯给他一张,“多大点事。”
刘哲吸鼻子,“我才没哭。”
刘婕看着他擦泪,“爸妈和你二姐呢?”
“爸出去了,可能打牌去了。妈在卧室里,不吃不喝一天了,也不去医院检查......二姐,”刘哲稍顿,“姐,妈说二姐被那个养鸡的男人打了,二姐不承认,也不回家。”
刘菲。
刘婕心口又添了块大石头。
她也想伏在兄姊膝前哭,可她是大女儿。
刘婕定神,嘱咐刘哲:“没事,有我呢。你先去洗把脸,然后去小区前面的饺子馆打包几个菜和饺子回来。”她从钱包里翻出几张现金。
刘哲应了,接过钱。
刘婕走去主卧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应声,她推门进去,李宝梅侧身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头发乱糟糟。
“妈。”刘婕轻声。
李宝梅没反应,刘婕走近了,推了推她,“妈,先起床,吃饭了。”
“回来了。”李宝梅看刘婕一眼。
李宝梅做了半辈子教师,平时严谨,一丝不苟,然而现在她头发蓬乱,眼睛湿润发红,嗓音嘶哑。
这幅模样,刘婕小时候见过许多次,那时候觉得难过,现在依旧不能视而不见。
“起来吃点东西,妈。”刘婕翻包,只找到块巧克力,撕开口,递到李宝梅嘴边。
李宝梅伸手推开她,“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不饿。”
“妈......”刘婕声音也变得沙哑,她手撑着床沿,顿了片刻,直起身,用手背蹭一下眼角,“我去叫我爸回家。”
李宝梅不说话。
刘婕去楼下棋牌室找刘新荣,没找到,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他终于接了,说自己在临街的棋牌室。刘婕立马赶过去。
棋牌室不禁烟酒,一股烟熏火燎闷久了的窒息感,刘婕快步走到刘新荣身旁,叫他回家,后者打出张牌,“六万。干嘛?”
后半句是说给刘婕的。
刘婕说别打了,回家。
“我这才刚开始。”刘新荣眼皮都没掀一下。
刘婕咬唇,却很坚持,挡在他身前。刘新荣绕过他,叫隔壁的牌友出牌。
桌上牌友都是附近小区的,看着刘婕长大的叔叔伯伯,见势不对,有人帮忙打圆场,“孩子都叫你了,老刘,回去吧回去吧。”
“别停啊,我这马上就听牌了。”刘新荣不耐烦。
有人直接推了牌局,“哈哈哈哈突然想起家里还炒着菜,老刘,你呢,今天不用出摊吗?”
刘新荣手里捏了张刚起的东风,啪
一下砸桌上,“摊子都给人砸了,出什么。”
刘婕跟着他的动作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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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婕最后还是将刘新荣叫回家了,尽管后者黑着脸不情不愿。
老旧小区路灯昏暗,刘婕走在刘新荣身边,听他因情绪而加重的呼吸声。
据说最近吵架是因为刘哲在补习班考砸的试卷。刘家长辈轮流给李宝梅打电话,叫她重视刘哲的学习问题。李宝梅认为刘新荣平时不管孩子,现在挨骂也让自己承担,很不忿。刘新荣觉得自己处处挨骂受白眼很窝囊。
结果李宝梅将刘新荣出摊的车砸了,自己被气得差点晕过去,去医院查了下,怀疑乳腺异型增生,得进一步检查。
刘菲最近早出晚归,这些事发生的时候只有刘哲在家,他啜泣着给刘婕打电话,叫大姐回家。
“明天陪我妈去医院做个检查吧。”刘婕说。
刘新荣不说话。
“刘菲好像还没回家,等下叫她回来。”刘婕喃喃自语。
回家后,刘哲已经将饭菜买回来,李宝梅不愿意出卧室,刘婕找了个盘子给她分菜。
“出来吃饭。”刘新荣粗暴地敲门。
“爸,你别吵嘛。”刘婕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