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手,缓声说好。来开门的是刘哲,他早见过陈昭,叫了声姐夫。李宝梅和刘菲坐在沙发上。
“妈,这是陈昭。”刘婕小心地介绍。
刘婕身后的男人身量高,气质斐然,不像寻常人家的孩子,李宝梅施施然抬头,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陈昭,是吧,进来坐。”
刘菲在一旁也愣住,她下午只远远看到身影,没想到姐夫这样英气咄人。
“这是我妈,这是我妹妹刘菲,刘哲你见过的,我爸爸还没回来。”刘婕给陈昭介绍。
“阿姨,妹妹,弟弟。”陈昭坐沙发上,跟她们招呼。
“这么晚造访,实在不好意思。”
李宝梅刚换了身衣服,想好了要给女婿立个下马威,谁知对方恭谨有礼,不卑不亢,她也不好说什么。
“婕婕说你们结婚有段时间了,是吧。”李宝梅冷着脸,语气却很客套,“你看,早就该见面的,一起吃顿饭,我们家里人竟然什么都没准备。”
这话明显是反讽。
“妈......”刘婕撑住沙发坐垫,差点站起身。
她手背上多了只温热手掌。
陈昭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他仍看着李宝梅,微笑道:“是我们考虑得不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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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坐了半个小时,刘婕和陈昭跟家里道别,他们从楼道里走出来,晚风微凉。
卫城城区没有下雨,石灰地面干燥,虫鸣渐歇。
司机师傅和车都还等在楼下,刘婕觉得抱歉,心里闷闷的。
陈昭说回家,她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上车后刘婕趴窗边,回想刚才的见面。李宝梅客套寒暄,又问陈昭什么职业,得到答案后,捂嘴震惊,看刘婕一眼。
刘婕知道她为什么震惊,大概和她一样吧,觉得陈昭这样的条件,即便被逼婚,也不应该随便找个相亲对象草草了事。
“那个小陈啊,现在你们已经把证领了,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以前就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你看现在我们都不那么封建了,但是结婚毕竟是两个家庭的事。你看你家父母那边什么时候合适,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吃顿饭。”李宝梅最后这样说。
陈昭答应了。
刘婕还没做好见他家长的准备。她叹气,摸了摸自己的小挎包,从里面拿出副蓝牙耳机,将音乐切到日推。
结婚这件事,她可能真的只凭借一腔冲动和叛逆的念头。
刘婕坐得靠中间些,想靠窗就要整个上半身斜过去,碎花裙勾勒纤细腰身,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陈昭伸手指点她一下,“叹什么气。”
刘婕捧着下巴和满脑袋惆怅,懒懒地回头看他一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戴的耳机漏音,他甚至能听到里面的音乐声。
我再也沒有,勇氣放縱
變得被動,越來越被動,越來越被動*
康姆士的被动。
陈昭垂眸无声地笑了下,他将手掌放到她的后腰,轻轻捺下去。
刘婕看了眼驾驶座的方向,坐直身子,将耳机摘掉。
“刚才跟我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陈昭将手搭到中间的扶手箱,“觉得你不大开心。”
“没有。”刘婕嘴硬,指尖捏着两粒耳机,她瞄陈昭一眼,又看他一眼,终于还是正经地道歉:“今晚也太......不正式了,抱歉。”
“见家长这事?”陈昭说,“我不觉得有什么。”
因为......
“你真的不在意吗?”
“嗯。”
刘婕短促地啊了一声,有些意外。
“不是不在意见不见家长。”陈昭淡淡。
是正式与否都无所谓。
是这样啊。
刘婕喃喃:“是吗......我一直以为你不会真的非常在乎这件事。”
陈昭笑,“我不是跟你提了两次这件事么。”
“但是......”刘婕不知道怎么解释。
陈昭指背敲了敲扶手箱,“困了。进家门之前,告诉我你的想法。”
“你不回疗养院吗?”刘婕意外,她以为他还没恢复,所以还不能外宿。
陈昭没说话,她自顾自纳闷。
“我以为你要回去的,刚才还有点内疚......”
“你在这儿,要我去哪。”陈昭随意道。
他的手仍搭在扶手箱上,指尖垂落,偶尔路上颠簸,会蹭到她的腰,明明隔着衣服察觉不到温度,可她分外敏感。
“陈昭。”
“嗯?”
“你别总这么说,”刘婕顿了顿,牵出苦笑,“让我以为自己很特别。”
比如为什么以他的条件,会选择自己。她从一开始就不理解,也做不到足够坦然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