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又陌生的情感表露,陌生是没有人会轻易露出这样的表情,熟悉是因为所有人都有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即使有意掩藏,这种情感还是会通过眼睛,甚至皮肤的每一个毛孔发散到空气中。
江秋凉经常在酒桌饭局上嗅到这种浑浊而污秽的气息。
它们在渴望什么?
江秋凉的脑海在产生这个问题的同时,浮现出了答案。
镜子一般反光的眼珠里,映照出他和凌先眠的身影。
是了。
对于生命的向往,对于生者的嫉妒,对于杀戮的眷恋。
就是这种眼神。
“别看。”凌先眠低沉的嗓音打断了江秋凉飘忽的思绪,“它们也在观察你。”
欲望。
足以灼伤人的欲望。
江秋凉收回了自己视线,很轻地点了下头。
“想一些别的,”凌先眠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心理医生,“比如出去以后想要干什么?吃点什么?找个你爱的人……”
江秋凉被他拉在怀中,能感觉到最后几个字的吐出,凌先眠锢着自己的力道在加大,像是想要将他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长着一张你过目不忘的脸,你对他一见钟情,你们在灯红酒绿里私奔,在破碎的夜晚共享呼吸,你们是彼此的神,清醒地沉沦。”
随着凌先眠的话语,江秋凉发现,自己真的在逐渐遗忘这里变化的人偶,他的想法跟着凌先眠,坠入到了属于凌先眠的深渊之中。
“对于你而言,爱是什么,是贴在一起的体温,是交心那一刻的泪流满面,还是……”
江秋凉想,不是的。
对他而言,这些都是爱的表现,但是都只是一部分。
答案被掩藏在风雪之下,隔着一层经年的冰,坚硬到不可摧毁。
可是凌先眠如此轻而易举地打碎了它:“还是……一瞬间的奢望,奢望他能舍弃自己的生命,用温热的鲜血来温暖你冰冷的身体,直到奄奄一息?”
在凌先眠看不见的角度,江秋凉的瞳孔倏然放大!
凌先眠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他的音调魅惑,像是塞壬的歌曲,引诱着每一位过路的航海家:“你知道吗?每一个人都是有温度的,如果一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冷冰冰的,意味着他藏着更多的秘密。如果你能活生生挖出这些秘密,往往意味着……你可以控制他了,或者说,统治。”
“你统治了你的爱人吗?”
凌先眠贴在江秋凉耳边,这么近。
“或者说,你想要统治他吗?”
脚下的传送带正在缓慢减速,凌先眠的手指力度有所松动,像是暗示一般,引导着江秋凉往头顶看去。
地面上的亮光已经可以找出一点顶部的轮廓,但依旧只是一点边缘的光,仿佛一圈可有可无的浅淡勾勒,江秋凉目测了一下地面到顶部的距离,差不多在六七层楼的高度,也就是差不多二十四米到二十八米之间。
关键是……
江秋凉的目光顶在石质顶部,上面赫然有一左一右两个一模一样的网格状外口,每个开口都以相同的铁锁扣紧,呈现出一样锈迹满满的暗沉光泽。
以现在的速度计算,停下来时,地面距离顶部的高度预计在十二米到十六米之间,也就是说他们无论如何,都需要通过攀爬来抵达顶部。
两侧都是即将苏醒的玩偶,留给他们的选择机会,最多只有一次。
左,还是右?
“我想你已经有答案了,”凌先眠松开了锢着他的手,“还有五秒传送带就要停了,最后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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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121章 疯狂玩偶屋
凌先眠的嗓音在江秋凉的耳廓中回荡, 一字一字,仿佛砸在灵魂的最深处。
在这一刻,江秋凉意识到自己的一个优点。
越危险,越紧急的情况,他的头脑越清醒, 思维越敏捷。
时间被拉长,灰尘掉落的速度在江秋凉的眼前变缓,所有的杂音隔绝在外,江秋凉脑海中只剩下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出口。
所有的出题老师都是别有用心的,他们设置的每一个问题都有价值所在。
这个问题的价值是什么?
或者换一种提问方式,它的考点, 在哪里?
“三……”
追本溯源, 每一场考试的初衷其实都很简单, 考察一段时间的学习情况。
这段时间, 他们学到了什么?
缝起来的玩偶, 走不出的玩偶屋, 手指很长的安娜,靠在她肩上的那个“他”。
他是我的“作品”……
“作品”?
什么样的心理, 能让她说出作品两个字?
她的作品, 带给她怎样的思维模式?
“二……”
她的思维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