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造疯者(144)

“是在假面歌舞会当天戴吗?”

江秋凉摸了一下面具上的毛,手感很好,和真的没有任何区别。

“哦?”女人偏过头,似乎听不懂这个问题的意义所在,“这不重要。”

不重要?

江秋凉随手翻了一下面具,这种真实的手感总给他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仿佛手里拎着的不是可有可无的面具,而是一具正在呼吸的躯体。

在女人的引导下,两个人一路走到了厨房。

还没有看清厨房的大致轮廓,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已经顺着空气牢牢扒住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勾住柔软的布料,从下往上成功侵略到了鼻腔中。

砧板上显然刚刚剁过什么东西,油腻的表面浮现出一层水灵灵的亮光。

边上的大碗里满满盛着食物,所有的食材黏黏糊糊搅在一起,分辨不出原身到底是什么——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事实就是此刻它们难舍难分地纠缠在一起,恨不得把对方缝到自己的每一个分子里。

江秋凉确定自己在碗里看见了一片没有剃干净的鱼鳞,凭借这片好死不死的幸存者,他依稀猜出了碗里食物的大概构造。这一瞬间的感官堪比目睹路边摊小贩亲手倒上地沟油,江秋凉原本还有点起伏的胃这下彻底变成了一潭平静无波的死水。

挺好的。

饿着挺好的。

女人的肚子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咕噜声,不知道是她饿了还是她肚子里的生物饿了,咕噜声在黑暗中蔓延开,发出了悚人的回音。

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不易察觉的轻响,借着这阵响动完美掩藏。江秋凉回头,灯光闪动,木制的家具蒙上了一层浮尘,隐隐显出潮湿的霉斑。

站在江秋凉身后的凌先眠抬眼,一双漆眸完美融合在黑夜中,他对上江秋凉的视线,指尖拂过手中的面具,不发一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眼中隐隐有笑意闪过。

是多心了吗?

江秋凉又扫了一圈浸润了浅黄色油污的黑夜,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收回了视线。

“不管你们饿不饿,我是真的饿了。”

女人香肠一样油腻发肿的手指在围裙上摸了两下,她一屁股坐在长木凳上,压得瘦小的木凳哀嚎连连。她端起大碗,凸起的眼睛里有亮闪闪的光,仿佛此刻被她端在手上的碗里盛放的不是臭气熏天的烂肉,而是精挑细选的美食。

她盛起满满一勺,将要塞进嘴里,看了一眼站着的几个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情不愿地拉开橱柜,扒拉出三个碗。

“哦,是我鲁莽了,忘记准备你们的份额了。我不是一个尽职的主人,实在是我们这里太久没有来过客人了,我几乎将要忘记待客之道了……”

“不,我们不饿。”江秋凉摆了摆手,指了一下自己和凌先眠,“没事的,你先吃,不用管我们。”

女人将信将疑扫了一眼他们这个方向,把一把钥匙搁在桌上,对着他们的方向一推。

“这是钥匙,”女人扭了一下脖子,肉挤在一起,她对着厨房里积灰的庞然大物一抬下巴,“冰箱在那里,需要的话请自取。总会有客人在半夜肚子饿,来敲我的房门,我最讨厌有客人在半夜吵我睡觉了,简直没有比这更加无礼的举动了。”

没等江秋凉做出什么反应,女人已经将食物塞进了自己的口中,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咀嚼声。

空气中的臭味随着女人的动作翻滚,混着她动作之间弥漫开身上的油烟味,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

江秋凉上前几步,迅速从桌上勾走了钥匙。

这是一把刻意做旧的钥匙,边缘有人工做出了的铜臭痕迹,摸上去却没有碎屑,看起来小小的一个,拿起来却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江秋凉轻轻把钥匙在掌心颠了一下,走到了冰箱前。

冰箱是那种偏老式的冰箱,凑近了有运作的嗡嗡声,粗重的电线连接着转角处的插头,过度氧化和破损导致末端的红色电线丝裸露在外,仿佛一条在寂静中等待一击毙命时机的黑蛇,正对着选中的猎物吐出自己的蛇信子。

把手上落了不知道猴年马月积累出来的一层灰,打开的瞬间,冰箱里的那几盏灯死灰复燃一般挣扎了一下,照出冰箱里大概的轮廓,不过两秒,灯又熄灭了,周遭又笼罩上了那一层忽明忽暗的黄光。

冰箱是四层的,扑面而来的不是想象中的臭味,而仅仅只是一股经年累月的陈腐气息,在混杂着各种神奇味道的厨房里,居然给人一种类似于清风拂来的错觉。冰箱里的东西也很简单,几个封在食品袋里的面包和三瓶常见的矿泉水,一目了然。

不过面包已然是发了霉,霉块如同地球仪上面显示大洲位置的加深区域,明目张胆昭示着自己寿终正寝。矿泉水瓶壁上隐隐有藻类植物攀附,一只红色的金鱼沉在其中一瓶矿泉水的水底,两只毫无生气的眼睛死死盯着打开冰箱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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