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不让我去找这张照片的来源,“还有别的照片么。”我低下头盯着那张照片,眼睛有点发酸。
“没了,我已经替你看了,只有这一张照片。但可信度有百分之九十五,这个网站从不会放假消息。而且今天早上我查了一下他的猎人证,上面显示已经被注销了。”
猎人证是猎人协会发的全世界都通用的一个执照,说白了就是一个职业的证明,考到猎人证,既有权利又有义务,那里面的消息流通的非常快,如果持证者死亡,为了防止被别人拿去乱用,那个人的猎人执照很快就会被注销。
我沉默了好一会,“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糜稽。”
我大脑一片空白,不想再听他说什么,说完我挂断了通话。随之,再也忍不住的放声痛哭。
照片上的人我再熟悉不过了,他坐在公园的秋千上,被摆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身上遍布伤痕,显然他已经死了。
他的名字叫侠客。
是我曾经的男朋友。
「你……别做傻事。」
一分钟之后我手机的屏幕亮了一下,我瞟了一眼,是糜稽发的消息。
我没回,仍旧在哭,却没有一滴眼泪可以为他流下,『你可以哭但永远不会流泪』,这是我曾经受到的诅咒,也是我为了实现某件事情而为此付出的代价。
三天之后,这张照片被打了马赛克,在地下的网站上开始流传。
就在同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侠客死了。”说话的声音我很熟,是库洛洛。
我不知道是谁发的贴子,也不想追究是谁干的,我点开糜稽发给我的网址,这张照片明晃晃的被挂在那里,十分刺眼。
糜稽随后问我,用不用帮我把照片删掉,我说不用了,谢谢。
他也没说什么,像他这种杀手家族的人对生死之事看的都相当淡然,但我不是杀手,我没办法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我点开链接,这是一个贴子,下面的留言已经盖的老高:
求高清图!
行为艺术啊,杀人的哥们是行家啊。
听说死的也是个老手呢。
活该!
假的吧,摆拍。
翻车了啊哥们,嘻嘻。
人血馒头好吃么。
开局一张图,其余全靠编。
弱的一批。
……
贴子仍旧不断被回,我关掉网页不想去看,只觉得心中堵得慌,是愤怒是无奈是悲伤更是种说不清的心情。
仿佛……仿佛灵魂都被抽空。
我在屋子里躺了三天,什么都没有做。在这期间我发了严重的高烧,醒着的时候就抬头望天,更多的时候则是昏睡过去。
在这半睡半醒之间,我一直循环着做着一个梦,我梦到侠客,他就安静地坐在那,手臂被极细的钢琴线贯穿,固定在锁链上,如提线木偶般。黑色的鸟在他四周徘徊飞起又落下,映衬着这阴沉沉的天气,诡异、唯美。我总是在他耳边念叨,侠客你长得这么阳光,就应该弄个反差萌。比如说:外表阳光暗地里却是个哥特系禁.欲美青年,这多好。
如今,他终于变成了我期待的那样。
可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梦中的我走过去,从这个人的背后环抱住他,冰凉的感觉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唯一给我买过的一个人偶。
……
我就这样躺着,不吃不喝,仿佛死人。
过去的一切在我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甜蜜的、痛苦的、孤独的、无奈的、惊喜的、后悔一辈子的……我努力的搜索和侠客有关的点点滴滴,铭刻在心,只觉得每时每刻虽生犹死。
……
第四天,我站起身出了门。
我没走太远,只是去了家附近的一片白桦树林,天开始冷了,一阵风吹来,树叶纷纷飘荡在空中,随即又落到地上,地下早已积了厚厚一层,树叶的尸体被我踩的哗哗作响,穿过树林,就是一片花海,延伸到天边,一眼看不到尽头。
我缓缓走进花海,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就停住了脚步,看着远方发呆。
半人多高的美瑛花簇拥在我身旁,风一吹过,芦苇般飘荡。这地方没有人,出奇的安静,天高云淡,我石头般的伫在这,天地之间仿佛只剩我一人。
……
又剩我一人了。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更好的方式来给他送葬。
未亡人,心却死了,可心死了,爱仍会活着。
和他在一起断断续续的有三四年,快两千天。
可我却从没和侠客一起看过日出。
——原因很简单,我这个人,太懒了。
晚上不睡,白天不起,导致我刚起来,侠客他们就开始直接吃午饭。“这不公平。”我曾向他抗议道,“明天吃饭你得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