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她自问,她对姜嬛已经是竭尽偏爱和宠溺了,给姜嬛的时间,都是她尽力挤出来的,可惜的是,这些远远不够她去了解这个疏于教养陪伴的妹妹,并不知道为什么姜嬛会长成那样一个亲手杀她的怪物。
或许潜意识里,她也从来不会想象得到,她的妹妹会这般丑恶。
话说回来,所以为什么姜嬛这般浅薄歹毒卑劣无耻?她以前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她自诩可以看透一切人事物,却连这样明显的假象异常都勘不破,真是讽刺又可笑。
她正酝酿情绪打算好好教姜嬛做人,突然,
东越使臣席位那边响起了记仇的声音,懒散又阴阳怪气:“这话倒是有趣,孤一直觉得,以前的姜姮是最不讲道理的人了,没想到青出于蓝,她的妹妹比她厉害,堪称蛮横无耻了,果然人活得久了,什么人都能见识。”
众人的注意力又被引到纪筹身上了。
嬴郅猛地看去,脑海中莫名想起了昨日,萧弥月去他那里看到姜姮的画像,与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也说了句类似的。
活得久了,什么人都能见识……
是巧合么?
是他想多了么?
他又扭头看向旁边的萧弥月,见萧弥月也看着记仇的方向,神色有些奇怪,那好整以暇的样子和饶有意味的目光,像是在看熟悉且有趣的人。
姜嬛怒冲冲质问:“东越摄政王,你什么意思?这是本尊和荣王妃的事情,也是我大澜和燕国的事,与你和东越都无关,你瞎掺和什么?”
纪筹笑意温润,侃侃而谈:“路见不平,总得拔刀相助的啊,这般浅显的道理姜国师不懂?若是不懂,那就直白一些,孤这样自然是想要挤兑一下姜国师你啊,早就想这样做了,也亏得你今日给了孤这个机会,若是孤不好好幸灾乐祸的挖苦你一番,岂非可惜?”
“你”
一番嘲弄后,纪筹恢复正色,摆事实讲道理的样子道:“姜国师,自信是好事,世人都觉得自己的命贵重,可自己想的放心里就好,拿出来贻笑大方就不好了,你虽是北澜国师身份贵重,可荣王妃也是燕国尊贵的王妃,地位也是尊崇至极的。”
“你觉得她命不及你,可你身处异国,你在这里又能高贵到哪里?你又哪来的脸面说她不配与你相提并论?身为北澜掌政国师,你这样羞也不羞?我不是北澜的臣民,却都为你们觉得丢人现眼!”
然后他还煞有其事的问了句北澜的人:“你们说是也不是?”
北澜使臣们:“……”
羞臊又无语。
所有人都没想到,明明事不关己的纪筹会突然连续一番输出挤兑教训姜嬛,嘴碎得要命,而且这人如此毒舌,却一直都是一副温和如玉的样子,言辞锋利面容和善,这般两相对冲,显得极其违和,就像和尚笑得一脸油腻一样惊悚。
姜嬛气得说不出话。
周围所有人神色各异,皇帝则是看看纪筹的方向,又收回目光再看看嬴郅和萧弥月,心下千思百转,这东越摄政王突然当众这般挤兑姜嬛,看似随意,可他这么觉得,纪筹还是在有意帮忙?
嬴郅则是愈发目光深邃的看着纪筹。
纪筹在维护萧弥月,他看得出来。
而旁边的萧弥月,似乎不意外,反而还挺开心好笑的样子……
他们认识,而且很熟!
纪筹道:“反正孤是看不下去了,要是姜国师想过比骑射,让人家拿命来豁,好歹自己也豁得出去吧?不然究竟谁才是怕死的那一个?这件事可就得请场上的所有人都分说一下了。”
姜嬛被激将得忍无可忍,当即就咬牙准备应下,反正她没想过自会输,应下又何妨?
可她还没来得及夸下海口,云恳制止了她,冷着脸瞪了她一眼后,便站起身代她开口:“既然如此,不若在下说句话,本就只是小小的骑射较量,何必这般牵扯人命?二位都是两国的贵重人物,若有闪失必定影响国之邦交本末倒置,有何趣之?”
“这样吧,赌命就不必了,既然我朝国师和贵国荣王妃说好了比骑射,便就定好条件,若是有一方赢了,便应允对方一件事,当然,不伤身体性命,不违背道德国法的,如何?”
也没说清楚是什么事,可又定下了底线,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萧弥月对这个不甚在意,反正输的不会是她,可瞧着云恳,她不免有些意外。
长老会中,云家一贯是比较低调的,她以前没见过几次云恳,接触更是没什么机会了,倒是不知道云家出了这么一个妙人,才华本事不俗也就算了,还生了颗玲珑心。
怪不得长老会会派他来看着姜嬛,估计也是觉得他稳得住姜嬛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肤浅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