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托着嬴郅的手,另一手细细号脉,起初穆沅还能专心致志的,可随着时间流逝,她面色逐渐有了变化,是惊讶,也有凝重,更有忧患。
堪堪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她才放下嬴郅的手,神色依旧沉重。
她思索片刻,问:“你吃的药,应该不是我之前配制的吧?”
嬴郅如实道:“确实不是,之前有人替我弄药浴和药灸,为我解了三分毒,重新又给我配了药,其药效较之师叔留下的更甚,加上自从两度毒发后,我体内控毒的封禁松动,一直不大稳当,师叔的药更是压不住,只能继续吃新配的。”
若是其他医者,听到这种拉踩比较的话定是会不高兴的,这对于一个医者而言算是一种贬低和羞辱了,可对于穆沅来说,嬴郅的康健比她的尊严脸面更重要,只要能对嬴郅的身体好的,她巴不得能有更好的医者救治嬴郅,若能解了嬴郅的毒让嬴郅好起来,她必是心怀感恩的。
穆沅震惊道:“是何人?竟然能为你解了三分毒?这怎么可能?”
嬴郅道:“我的王妃,她确实给我解了几分毒,自她为我疗毒后,我便感觉得到体内的毒有所轻缓,不似以前那般滞涩,也正因为解了几分,这段时日即便几次有发作的征兆,我吃了药都能抑制得住,若不然,怕早已失控了。”
闻言,穆沅更加不可置信了,嬴郅的王妃她虽然不甚清楚,可也猜得到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会那么厉害?她自幼钻研医毒,迄今五十多年,都没有这个能耐。
可眼下她也顾不上问这些,而是忙又抓起嬴郅的手把脉,这次探脉时间略长,待放下嬴郅的手时,她面上隐有喜色。
她庆幸道:“适才没仔细查探此毒深浅,果然是没那么沉了,真是好生厉害,不过你这个毒很是极端,要么无解,若能解几分,定然也能全解,你怎么不让她给你继续解毒?”
嬴郅闻言不由蹙眉,凝声道:“可是她说我的毒无解,她倾尽所能也只能为我解几分。”
穆沅笃定的否决嬴郅的话:“不可能,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毒何解,但是以我数十年对此道的钻研来看,你这个毒之所以解不了,只因为配制过程和法子极为复杂,且用料难辨详尽,若想解毒,必须要知道制毒的过程步骤以及用料配比,再对症下药,否则便是无解,若有人能解几分,那她绝对也能全解,没有只能解三分的说法。”
嬴郅闻言,惊得一时无言。
所以,萧弥月其实是可以帮他解毒的,只是她并没有这么做,而只是帮他解了三分?
她为何这么做?
而且当初穆沅说过,萧弥月第一次给他把脉后也说过,这个毒只有制毒之人才能知道何解,她又不是制毒的人,怎么会知道怎么解毒?
穆沅这时也想到了这点:“可是她怎么会解这个毒,这个毒除了制毒的人和知道配方及过程的人之外,绝对没有人可以摸索得出解毒之法,她怎么可能会?”
换言之,她莫不是和制毒的人有什么关系?
第164章 无心
嬴郅心中可谓惊涛骇浪拍打着一般,惊愕而错乱。
萧弥月怎么可能和制毒的人有关系?
这个毒是姜姮下的,制毒的人必定和姜姮有什么关系,那么,毋庸置疑是北澜人,萧弥月怎么可能会和制毒的人有牵扯?
穆沅突然问:“她现在在何处?快把她找来,我要见她,我有话要问她。”
“她……”嬴郅倒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跟穆沅说了。
可在穆沅灼灼的目光下,他也不能不说明白,有些不自然的道:“师叔眼下是见不到她了,半个月前她与我闹了矛盾,咳……已经回娘家了。”
穆沅:“……”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她问出适才的疑惑:“所以,卿儿突然给你下蛊,也是和她有关?”
嬴郅颔首:“嗯。”
也只是嗯一声,没有细说,若要细说,必得扯出楚晚卿做的那些事,到底穆沅是楚晚卿的师父,他没必要在穆沅面前说楚晚卿的不是,这样只会让穆沅自责教导不善。
穆沅也没心思深究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忙道:“既然人不在,那就赶紧把人接回来,我要尽快见到她,有些事我想问问她。”
嬴郅奇怪道:“师叔想问她什么?”
穆沅道:“她应该才十几岁吧,医毒之术这样厉害,必定是有高人指点,而这个高人,或有可能是那个人。”
嬴郅低声道:“她说是自学的,不过我并不信,如此高超的医毒之术,怎么可能是自学得来的,只是她不肯说,师叔所说的高人……莫不是当年所言的那位……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