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要松手的那一刻,裴些狠狠闭上了眼睛,喊道:“等等!”
徐邀时机卡得刚刚好,停住了动作,笑吟吟地瞥向裴些:“怎么?改主意了?”
裴些一脸镇定:“我只是觉得裴遇生一定会在婚礼前给我道歉罢了,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临时将他那一份留下来。”
“行吧,”徐邀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又走了回去,将邀请函拍在了裴些的胸膛上,“那你慢慢等吧。”
裴些按住要掉下去的请柬:“你也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不要邀请解听免吧,我先回客房睡觉了。”
“哦,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徐邀拧眉,“我的婚礼还有一个月才开始呢,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即便你用了年假,但听愈的年假没那么长吧?”
裴些摆摆手:“我来芬兰前已经辞职了,我不想再待在听愈了,我打算干点其他事情,不过还在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来芬兰找你,就当旅游散心了。当然,如果你筹办婚礼忙不过来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徐邀笑道:“谢了,不愧是我定下的唯一伴郎。”
裴些也笑了,伸出两指朝他敬了个相当随意的礼:“够兄弟。”
裴些走后,徐邀就又拿起了笔,对着还没有写上邀请人的请柬犯愁,陷入了天人交战。
他写上“解听免”这三个字又再撕掉,没过多久又再写了上去,可过了十几分钟后他还是撕了。如此反反复复了十几回,桌面上全是红色碎片,一片狼藉。
徐邀纠结了整整两个小时,总算下定了决心。
他深呼了一口气,将剩余请柬和笔收了起来,站起来走出房间,打算洗澡睡觉。
他刚出房间就看见阳台上站了一个人,徐邀眯了眯眼睛,发现是早就说要去休息的裴些。
他走过去,发现他竟然还在抽烟,顿时呛了两声,道:“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抽烟起码还知道来阳台啊?”
裴些面露沧桑,仿佛有了看破红尘的觉悟,将烟熄了,音色有点沉闷:“抱歉,灭了。”
“还没想好啊,”徐邀揶揄道,“你怎么比我还愁眉苦脸的,你和裴遇生的关系还没有我和解听免复杂呢。”
“哊,”裴些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他一眼,“这么看来你已经决定好了?”
“嗯,”徐邀望向夜空,此时正好是十二月,芬兰的夜晚是很漫长的,而且还能时不时看见极光,“我最后还是决定不送了,即便我和解听免现在都放下了,但确实没有见面的必要。你呢?你等了大半个晚上,裴遇生道歉了没有啊?”
裴些“啧”了一声。
行吧,徐邀不问了,他拍了拍裴些的肩膀:“我真心奉劝一句,不过就吵个架而已,你和裴遇生那么艰难的坎坷都慢慢跨过来了,为了这么点小事没必要。两个人彼此是对方的初恋以及永不变的深爱,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裴些闻言,顿时欲言又止地盯着他。
而徐邀已经撇开了视线:“不说了,已经很晚了,我要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方才徐邀的最后一句话仿佛点醒了裴些,虽然他还是生气埋怨,但却不无道理。
裴些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的置顶聊天框,开始编辑。
[我明天去邮局给你寄请柬。]
几乎只有几秒的相隔,裴遇生就回复了。
[好,谢了,我们见面聊。]
一个月后。
婚礼准时开始,徐邀和艾伦身着一黑一白的西装,他们并没有一前一后出场,而是在婚礼进行曲响起的那一刻,就一起携手举步迈入。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那是幸福的笑容。
裴遇生站在红毯一旁,对身侧的裴些轻声问道:“你觉得解听免和徐邀现在对对方还有爱吗?”
裴些摇了摇头,苦涩一笑,说:“要是还有爱就都不会愿意和他人结婚了,他们皆早已释怀了。不过,他们肯定还是放不下对方的,只是这种感情,应该叫‘执着’。”
——错过未了的执着、遗憾不得的执着。
裴遇生便不再问了。
几分钟后,徐邀和艾伦交换了对戒,在现场众人的起哄中相视一笑,拥抱在一起接了个吻。
于是掌声更加响亮,并且在如潮水般的掌声中还能听到俞雪东的尖叫,足见她有多么疯狂。
裴些含着泪、鼓着掌,他心绪澎湃、又百感交集,他无法言明、又五味杂陈。
裴遇生见状,轻轻地搂住他的肩膀。
他们算是亲眼看着徐邀和解听免一步步走过来的,经历了喜不胜收、踏过了痛苦绝望、翻越了生死离别。经年过去,都已面目全非,各自不再是双方的最终归宿。
——可他们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