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有多么不舍与难以接受,都要含泪咬牙坚持下去。
“对了,”徐邀问道,“贵寺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焚烧东西的?我想销毁掉一些……‘累赘’,只是在家焚烧实在太不安全了。”
这个地方寺庙当然有,就比如有个专门烧纸钱的大香炉,小僧道:“有,施主跟我来吧。”
徐邀跟在小僧身后,七拐八绕的,最后停下了脚步。
小僧说:“打火机就在旁边,施主可以等前面两个人烧完了就可以过去了。”
“嗯,谢谢。”徐邀应了一声,站在她们的身后开始排队。
轮到他时,他将口袋里的相框拿出来,将其掰开,抽出了那张合影照片。
大拇指按下打火机,“啪”一声,橙色的火苗蹿出来,舔舐在相片的右下角,很快就将其吞噬。
一股很刺鼻的烧焦味蔓延开来,眼看火苗要沾上徐邀攥住照片的两指,他却不紧不慢地松手,任由烧得漆黑只剩下一半的合影照跌落入香炉中。
不消多时,照片就被焚烧殆尽。他又拿出了《徐邀病情观察记录》,并将那封早就泛黄的情书随意地夹在了日记的某一页中。火焰再一次拥抱住了这本日记,为它埋葬悼念。
最后,徐邀松开掌心,只见手心中赫然就躺着那只曾陪了他两年多的耳钉。
它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毕竟这是解听免赠给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一开始因为要上学所以不常戴,但后来他住院了,就再也没取下来过了。解听免不在医院探望陪伴他的时候,他唯一能撑下来不再感到孤寂的就只有它。
可是,也是他亲手要将它遗弃了。
徐邀将手掌抬高,移到火焰上方,距离火苗只有毫厘之差,只要稍微不稳,就会被烫伤。
他感到了灼热,也察觉出了危险,但他要的就是这能销毁一切的滚烫温度,只有烈焰才能让他安心、死心。
“啪嗒”一声,徐邀松了手,一只小小的耳钉坠入无情扭曲的火墓之中。
燃烧的“噼里啪啦”声直达徐邀耳中,他眼里无波无澜,静静地注视着,他要亲眼目睹这一切妄念化为虚无。
缘起缘灭。
这才是解听免和他之间最合适的结局。
他……释怀了。
尘埃落定后,他转身,卷进了铮铮木鱼声中。风野迢迢,掠起了他的衣角,染上了一层烟火气,裹入了凡尘里——徐邀获得了新生。
——
一个月后。
一家高级咖啡厅中,徐邀坐在靠近玻璃的一边,他搅拌着面前的咖啡,一脸的淡然冷漠。
“俞先生,是真的,我是真的对你很感兴趣。”坐在他对面的人说道。
徐邀不由得扯了一下嘴角,发出了一声轻笑,似乎是讥诮的意思。
对他感兴趣?是真的对俞家的钱感兴趣吧?
不过这话徐邀当然不会说出来,毕竟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这般撕破脸皮也不太好看,毕竟也是莫水意辛辛苦苦为他挑选的相亲对象呢。
他一个月前从游云寺回来后就向家里宣布了他要去芬兰定居的事情,一开始遭到了三个人的全部反对,但是他态度坚决,渐渐的俞信妥协了,俞雪东也不再可怜巴巴地劝他了,只有莫水意。
虽然她只字未提,不过行动上却暴露了她,几乎央求着徐邀每天去见一个相亲对象,就是希望他能看上一个,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留在绍河了。
可是扎根盘虬在内心的创伤与沉疴哪里会这么容易抚平,徐邀甚至还不确定是否会治愈。
他本不欲见任何一个相亲对象的,但是想了想,他在家里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还是不要让莫水意不开心了,于是便应承下来。
当然,同不同意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他就当每天喝喝咖啡吃吃饭散心了。
不过前提是,每一个相亲对象能不能不要那么聒噪?他们真的很像是把自己当做商品售卖时大力宣传的促销员。
徐邀干笑:“是吗?”
相亲对象诚恳道:“是的,我……”他眸里闪着耀眼璀璨的光芒,坚毅地开口,“实不相瞒,我对你一见钟情。”
徐邀正准备端起咖啡喝一口,差点猝不及防地呛死。他咳了几声,抬头看向对方,见他一脸认真诚恳,仿佛不是作伪。
徐邀想了想,他对俞家的钱一见钟情确实极有可能不是假的。
对方还想上手握住他放在桌面上的左手,徐邀赶紧将左手收回来放在桌下,笑道:“江先生,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否则我会考虑埋单走人的。”
江先生闻言立刻坐直了,将自己的咸猪手缩了回来:“好的。”
于是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宣传自己,徐邀听得烦了,他怎么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话,不腻吗?这得是多没话找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