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现在寻到也来不及了,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了。徐邀现在是非常严重的晚期,一天处于昏睡的时间非常长,即便醒了也没什么力气,完全是在吊着一口气。
解听免看着日益憔悴的徐邀,心如刀绞,虽然已经知道结果了,但他还是不肯放弃,选择了自欺欺人——只要徐邀还活着,他就永远不会放弃,徐邀就一定还有机会得救。
医院里有穆惠安的人,所以她也了解徐邀的现状,因此这段时间解听免几乎天天都来医院她也未再劝阻过了,反正也没几天了,那就好聚好散吧,也算是有始有终。
世间真的有太多事,非人力所能及。
万事万般皆是求不得。
他们都只是卑微渺小的普通人。
解听免呆坐着,就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声,即使真的很浅,但只要能听得到就行。他听着这呼吸声,就会确认徐邀还活着,那他就会安心不少。
一个小时过去,徐邀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解听免便打算做会儿习题,不过在他起身之前先替徐邀将被子掖好,并把翻身中露出来的胳膊塞回被子里。
解听免手倏尔一顿,盯着徐邀手臂上的青青紫紫。因为打了太多针了,徐邀胳膊上的针眼几乎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扎得解听免眼睛痛。
他眉目低垂,轻轻地将被子盖好,随后换了张椅子坐着,将习题卷拿出来瘫在桌面上。
屋内很暗,几乎看不清字,不过没关系,他竭力去辨认就好了,反正也不要求速度。
他不知道写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屋内完全陷入了黑暗,解听免再也无法用肉眼去识字了,才终于发现居然已经六点了。
他出了趟门,吃了个晚饭就回来了,落座后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就着这一小束光亮继续写字。
徐邀动作很轻地翻了个身,终于醒来了。
他睁开眼睛,感到身侧有道浅浅的白光,他循光看过去,就瞧见解听免一手执着个手机,一手握着笔,正拧着眉刷题。
徐邀痴痴地注视了良久,内心感叹一句真帅气啊,这人还是那么好看,只可惜,他怕是要见不了几次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头,徐邀不由得就难过了起来,悲恸席卷至四肢百骸,他张了张口,音线虚弱又喑哑:“……听免。”
解听免仿佛一下子就被惊醒了,他立刻丢下笔,大步流星来到他身旁,坐在了床沿上,并打开了昏黄的台灯,握住了徐邀滚烫的双手,他又在发烧了。
解听免抿紧了唇角,启唇:“我在。”
“你额头怎么了?为什么贴了创可贴?”徐邀问道。
解听免开口:“没多大事,就是弯腰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桌角了,破了点皮。”
“没事就好。”徐邀凝视着解听免,盯得目不转睛,直到眼眸酸涩才缓慢地眨了一下来缓解。
气氛有点低沉压抑,解听免正要说话来打破死寂就听见徐邀又轻又低地说:“你身上的味道……好浓。”
解听免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脱口而出:“什么味道?”
不过话音刚落他就恍然明白了,只是为时已晚。果不其然,他看见徐邀抿了一下唇,眉头微皱,似是在犹豫该如何开口,几秒后,他道:“……檀香味。”
话毕,徐邀又补充了一句,而这一句话,就将解听免本就摇摇欲坠的体面彻底给撕裂了:“不是今天突然有的,早就几个月之前你身上的味道就变了……所以你这几个月做了什么?”
“你不是……”徐邀垂了眼睑,目光落在了解听免的手腕处,“从来不信佛教的吗?”
解听免的面色登时煞白,只余被揭穿的难堪。
因此,好不容易划破的沉默继续蔓延,良久,徐邀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从解听免口中得到答案了,他刚疲惫地闭上眼睛,解听免就张了口:“我……我以前确实不信,但是最近这段时间……我……”
“我……不得不信。”
人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无能为力,倘若不是无力回天,谁会去求助神佛呢?
如果不是现实所迫,谁又会把唯一的希望寄托于神明呢?
徐邀眼睫倏地一颤,呼吸蓦然就有点沉重,他好像有些喘不上气。
他哑巴了半晌,只能笨拙地转移话题:“你今天一直在医院陪着我?”
“……嗯,”解听免顿了顿,还是选择隐瞒他今日去了一趟游云寺的事情,“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吗,我想和你一起过,所以一直在医院等你醒来。”
徐邀闻言,神色镀上了几分焦急:“几点了?”
解听免按了一下徐邀放在枕边的手机,道:“十一点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