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直观的讲解能很清晰地发现自己的问题和不足,徐邀立刻就懂了,时不时跟着点点头。
解听免将修改后的PPT保存,关掉电脑,徐邀也直起身,可是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弯腰让他几乎瞬间就感到了疼痛,直接趴在了解听免的办公桌上。
解听免“啧”了一声:“起来,年纪轻轻的腰就不好,你这个秘书简直比我还金贵。”
徐邀赧然,撑着桌子正要爬起来,忽然视线落在了一个相框上,眼瞳骤然就睁大了。他险些就要拿起来看个究竟,但也知道这举动未免太过于莫名其妙,因为俞西客同相片里的人几乎都不认识,遂只能放弃。
此刻夜色已经深邃,喧嚣的办公楼也安静了下来,徐邀寻思着可以走了,可是解听免却开了口,并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明天你可以不用来公司上班了。”
徐邀一僵,质问道:“为什么?!”
解听免做事很少会给出原因,但是俞西客的身份却让他不得不予以解释:“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吧,倘若下午下班前还是做成这样你就可以辞退了,你当我是玩笑话?而且你连PPT这种基本功都不会,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价值?无论是放在哪一个公司,都根本不会录用你。”
“那你……那你……”徐邀当然没有忘,但是他见解听免愿意亲手教他、帮他改正,以为是有转圜的余地的,“那你刚刚教我……是为什么?”
解听免道:“你完成得不行,总归是要重做的,我再做一遍的同时让你学会了如何使用PPT,那你被辞退日后说起来,也算是学有所得,也不算无功而返。”
竟然是这样吗?还真是他自作多情啊。也是他没有认清事实,总是将解听免当作十年前那样,从始至终没有割裂开来看。但现在的解听免,要比以前无情得多,也更刻薄。
一个人身上怎么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这一天遭受的屈辱、讽刺、偏见此刻全部化为了委屈,将徐邀层层裹缚,他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更是觉得心脏一阵一阵地疼。
他清楚解听免不过是公事公办,更理解他一直很痛恨走捷径的人,可是他也无法抑制自己在此刻对解听免生出几分怨恨。
解听免全程很冷漠地睨着他,想让徐邀赶紧滚蛋,只是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徐邀深吸一口气,对着他深深一鞠躬,诚恳道:“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一个月内,要是一个月内我的进步没有达到您的预期,我绝对不再死缠烂打,会主动递交辞呈,更不会让两家为难。”
这倒让解听免诧异起来了,他挑眉,正思索着,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还不等他说话,外面那人直接大大咧咧地进来了:“解听免,你还在就太好了,这个条款……”
话语顿时戛然而止,徐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侧目一看,果然是裴些。
裴些拿着文件夹无所适从,眼珠子在对着解听免呈现九十度弯腰的徐邀身上停留了片刻,干笑几声用文件扇风,不知该不该走。
解听免面色如常,理了理袖口,道:“裴些,下次你要是还把敲门当摆设的话……”
裴些不屑:“你怎样?”
解听免勾唇一笑:“我就小人一回,让你哥来教教你规矩。”
裴些登时蔫了,咬牙切齿道:“算你狠,你就是仗着我被人管,而张南阅又管不住你,要是……”他堪堪刹住嘴,但是未竟之言懂得人自然心知肚明。
那一刻,解听免周遭的气压瞬间就变了——低迷、沉郁、颓唐。
徐邀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但也知道这和他一个外人无关,便缩起来当起鹌鹑,不敢去触霉头。
解听免冷冷的眼神射向裴些,裴些腿肚子一紧,攥住文件夹脚底抹油跑了,想说的话奔了几米之后才敢喊,因此只余回声:“等你心情好了我再来找你谈条款啊!”
徐邀不敢言,更不敢出声提醒解听免方才他的提议,只好依旧躬身不语。
“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徐邀缓缓直起身,瓮声瓮气:“我、我说……”
“知道了,耳朵没聋,”解听免心中郁结,被裴些提起旧事堵得慌,一时间懒得和他计较,“那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说到做到,不行就趁早回去当少爷。”
徐邀有点担心解听免的状况,但是他没有理由留下来,只好走了。
出了写字楼,没想到裴些还在,不过是坐在马路牙子上叼着根未点燃的烟,一副不着四六的模样。
徐邀笑了笑,腹诽对方还是老样子。
裴些是他曾经最要好的朋友,如果可以他当然还想和对方认识并结交,便打算走上前先打个招呼,可忽然一辆白色的奔驰驶来,停在了裴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