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因为徐邀前两天下班回家,换鞋的时候没看清,不小心踩到拖鞋了,于是就绊了一跤磕到鞋柜上了。
动静不算很大,但在静谧的夜晚中自然也不算小,所以孟疏元就被吵醒了,连忙从房间出来查看。
幸亏没什么大碍,只是膝盖被蹭破了,连带着有点淤青而已。
孟疏元当时嘴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地说让他下次注意一点,同时帮他涂了点红花油,可是在今天徐邀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多了一盏落地灯。
徐邀的动作蓦然就止住了,他盯着那盏温暖的灯光,眼眶有点红了,他吸了吸鼻子,将大门轻轻关上,蹑手蹑脚地换鞋,回到了房间。
他坐在椅子上,视线不知落在哪里,眼眸没什么焦距,很显然就在出神。
他对解听免说,他并没有打算将今日之事告诉孟疏元,即便周容言明要请家长。
其实,他当时和解听免说的这句话尚在考虑中,所以后来在裴些问他相同的问题时,他才回答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答案。
可是在方才看到那盏落地灯的那一刻起,徐邀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他掏出手机,将路上编辑好发送给孟疏元的微信草稿全部删掉,随即熄屏,丢回了桌上。
——
第二日一早,周容就来到了学校,甚至比高一开学第一天还要早。
她昨晚刚在徐邀那里受了气,回家又和丈夫闹了矛盾。她在分房睡了之后只觉得越来越窝火,一肚子的闷气发泄不出去,把她折磨得够呛,一晚上都睡不着。于是天亮后干脆直接起来了,在办公室里等徐邀的母亲孟疏元。
可是她左等右等,办公室的老师都陆陆续续来上班了,校园内也逐渐响起了学生的脚步声和喧闹声,直到早读课的铃声都打响了,孟疏元还是没来!
周容按压住脾气,猜测会不会是孟疏元因事耽搁了,便打算再耐心等一会儿。
结果分针走了大半,早读课都快要结束了,孟疏元还是没有到!那就不是她先前猜测的那样。
但周容不认为是孟疏元不敢来,十一月初的家长会她特地留意过她,安安静静温温柔柔的,完全不像是敢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她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可能,就是徐邀阳奉阴违了!压根没把找家长这件事告诉他妈妈!
好啊!胆子真肥啊!昨日有胆量敢顶撞她,今日就不敢和家长如实相告了?既然这么不敢担责任,有本事昨晚不和她对着干啊!真怂货一个!
“啪”的一声,周容面目扭曲地狠狠拍了一掌办公桌。
办公室静了片刻,随即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毕竟周容时常会发癫痫,众人早就习以为常了,于是又干起了自己的事情。
只有一个老师她被骇住了,因为她是前不久刚搬来的这个办公室,还没有和周容独处一室过,自然还不知道她竟然如此喜怒无常,这个人就是高一一班的历史老师梁稚里。
梁稚里戳了戳隔壁办公桌的温御,她们俩也算是老相识了,小声问道:“周老师她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我们身为同事,是不是最好得上前询问一下?”
温御咬了口全麦面包,又喝了一口麦片,随意地摆摆手:“千万别理她,去慰问她?她可根本不会领情,还反过来说你管什么闲事。现在这样是她的常规操作,等你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也能像我们一样面不改色了。”
虽然都教一个班的学生,但是因为之前办公室不在一起,当然交集也就不多,而且梁稚里也是第一次和周容共事,闻言缩了缩脖子,仿佛有点害怕似的,闷回自己的位置上了。
周容起身,几乎肉眼可见她周身裹着熊熊怒火,踩着高跟鞋,用着似乎能把地板戳穿的力道,蹿向了一班。
众人正在读书,声音稀稀拉拉的,听着像念经。
确实,现在天冷,大清早就要爬起来已经显然成为了一件困难事,即便艰难地爬起来了,整个人也是昏昏欲睡不太清醒的,而这个状态基本要延续到早读课后的跑操才能好转。
迎着呼啸的寒风跑一遭,确实比什么咖啡、红牛都管用,但是吧,还有一个更管用,那就是周容的到来。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看到了周容,沉着嗓子撕扯了一声:“周扒皮来了!”
于是所有人瞬间就清醒了,将本来拿在手上装模作样的课本立起来,即刻就大声朗读了起来。
而且这个人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很快就有人陆续加入了其中,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大部队,最后变成了全班齐诵,从来没有这么默契过。
直到周容跨入了班级内,才有人反应过来,他们连拿的书都是错的,现在读的是语文古诗,而他们手上还拿着英语书!掩耳盗铃得过于拙劣!但现在再换书又太明显了,所以只好将错就错下去,只希望周容不要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