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过后,屋里憋闷的人出来活动。
长公主的马车停在酒楼门口,见着沈宁伸手就过来搂,“嗯,小腰挺软。”
沈宁没好气瞟了他一眼,“霍将军休沐几乎都在公主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憋疯了。”
“满嘴荤气,本宫瞧你才是憋疯了。”
都是离过婚的,私下说话也没忌讳,两人相互打趣调侃。
沈宁上三楼的贵宾包厢,要了麻辣红油跟卤味鸳鸯锅,房间添了炭炉格外暖和。
“温仪,你找我有事?”
前夫孩子热炕头,这鬼天气没点事谁会出门。
长公主边吃边聊,“也不是啥大事,今年先是大旱又是雪灾,很多百姓手里没粮食没柴火,已经冻死好些人了。
老十六已经开设粥棚济灾,本宫今天过来便是想问你要不要赈灾?”
她往年是不赈灾的,毕竟臭名昭著怎么洗都漂不白,但眼下却不同了。
因她的缘故,敏云在霍家不讨喜,患有大肚子怪病被人耻笑,哪怕现在已经治好,可仍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她跟野男人苟且怀了怪胎。
名声没了,想找好婆家谈何容易。
长公主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不能不顾及女儿。
女儿可以不嫁人,但不能顶着污名活一辈子。
所以,今年以敏云郡主的名义开设粥棚,先恢复姑娘名义再说。
沈宁觉得这主意不错,“其实不止开设粥棚,没事多让敏云出来走走,扶摔倒的老婆婆过街道,给没钱治病的穷人送药,或者见义勇为之类的。”
只要群演找得好,就不愁漂不白。
长公主瞬间来兴趣,“你这提议不错,快给本宫说说。”
“给穷人治病送药好说,你找皇叔商量就行,以敏云郡主头衔减免病患银钱,到时你私下补给皇叔。
至于见义勇为,歹徒绝对要找自己人,否则被人抖落出去不好。”
两人边吃边聊,连具体细节都聊到位,长公主感慨道:“阿宁,怪不得你把酒楼经营这么好,本宫为何没想到这茬?”
洗,拼命洗,她最不差的就是钱,必须把敏云的名声挽救回来。
“对了,你今年没少囤粮,打算开粥棚赈灾吗?”
沈宁怔了下,“这事我就不搅和了。”
“为何?”长公主不解,“咱俩都是臭大街的,再说你与晋王和离挨了很多是非不分的骂名,如今又抛头露面跟男人们抢食,不少人都在背后议论你,这个时候放粮赈灾对你有好处。”
沈宁却持不同想法,“我之所以遗臭京城,是离经叛道打破枷锁,践踏到了男人该死的尊严,他们才会不遗余力抹黑我,女人们则是又恨又妒,这是思想上的禁锢,不是几顿粥饭就能改观的。
你瞧瞧那些来酒楼吃火锅的,背地里指不定怎么想我,可他们还不是照来不误。
只要勾住食客的胃,赚到他们荷包的钱,我才不在他们说什么。”
长公主想想也是,“怪不得本宫一见你就喜欢,原来是同道中人。”
“胡说,咱俩第一次见面,你还动手打我。”
长公主哈哈笑,“你也没让本宫欺负了不是?”
吃饱没事做,沈宁不想回府邸,待在屋里脑子就会想到让人窒息的梦境,她选择跟长公主出去浪。
长公主没有赈灾经验,特意到平南王设在淮安坊的粥棚借鉴经验。
淮安坊接近贫民窟,加上雪灾压塌不少屋顶,流浪进京避难的,故而城里有不少流离失所的难民。
沈宁鲜少来这边,看到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难民,心里还挺感慨的。
天气对皇叔不友好,他并没有露面,曾叔也不在现场,但有管事在跟进。
难民太多,两人又穿得光鲜亮丽,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没下马车。
马车停在远处,静静观望着。
密密麻麻的人,每人一块粗粮馒头一碗热粥。
皇叔是真心赈灾的,粥还是挺粘稠的,一天要费不少粮食。
不像那些沽名钓誉的,一碗粥没几粒米,清的能当镜子照。
淮安坊有好几家粥棚,不少高门显贵为了彰显怜爱仁慈,都会轮流设赈灾粥棚。
沈宁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沈恒之。
这种攒人品的差事,往年都是沈柔出面,沈家没少花费心思才将“凤命之女”推上神坛。
如今一朝梦碎,沈怀仁只能重新布局,尽全力给嫡长子沈恒之铺路。
不过,似乎开局不利。
沈恒之本该午市露面的,谁知竟然迟来半个时辰,那么多灾民在寒风中排队,瑟瑟发抖等了一个多时辰,听沈管家王八念经说了很多屁话,结果……
一碗米粒少得可怜,冻成冰渣的白水粥,一只黑面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