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旦事关“生意”,他能比其他人都沉得住气,也比很多人清楚怎么样取舍才能利益最大化。
现在,还不急。
沈白不急,张明可急得要死。
他发现两间房隔音的事情了,正是因为发现这个问题,他才更担心小南瓜的情况。
他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老半天都不带停的,嗓子都喊冒烟了,弟弟明明看着他却无动于衷。
这也太伤哥哥的心了,难道是吓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忍不住了,跑到房间门口不停提踹,企图通过制造噪音引人过来。
无论张明做了什么,小南瓜都呆呆看着这边,不说话不动弹,连眨眼的频率都变低了。
他也不是真的被吓傻了,而是看着活蹦乱跳的哥哥有些奇怪。
哥哥没有被打,是因为他没有哭吗?
可是以前住在他隔壁房间的小哥哥小姐姐们,哪怕没有按时吃完面包,都会被那些人扇巴掌。
小小的身体被拎在空中不停挣扎,有时候会被打巴掌,有时候会被摔到地上。
他见过那些人抽皮带打小孩的场景,也见过倒下去的小哥哥小姐姐起不来,再也睁不开眼睛的场景。
对面房间里的其他人都缩在一角,那个小哥哥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那个时候他想,应该很冷吧。
直到第二天,那些人再来送饭,才一脸怒火地把小哥哥拎出去。
他看到小哥哥的手直直垂下来,身体弯出一个僵硬又别扭的弧度。
隔壁房间的哥哥姐姐换了一批又一批,离开房间的人他再也没有见过。
小南瓜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轮到自己出去,出去了是不是也跟那些哥哥姐姐一样不用回来了。
毕竟那个时候的他从记事起就没有离开过这间房间,不对,是没有离开这样子的房间。
以前他住的房间很小,只有一盏暗暗的灯,跟这里不一样的。
来喂他吃东西的人总是弄疼他,他不想吃也硬喂,可就是不跟他说话。
狭小昏暗的房间里,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谁都不知道,他记事很早,谁都不知道,他一直带着好奇的心态去看那些进房间喂他吃东西的人。
小南瓜就这么懵懵懂懂过了好久,突然有一天,进房间的人手里不再拿着饭,而是粗粗的针筒。
很痛,他想。应该没有比被针针扎更痛的事情了。
后来他发现还是有的,从此之后的每一天,他都要先被针筒扎,才能吃早饭。
再后来就从一天扎一次,变成了一天扎三次。
直到有一天,来喂他的那个人第一次跟他说了一句话,笑着说的。
“你的血型匹配上了,很快就能被人带回去精细养着了。”
他懵懂地看着那个人,他第一次听到同类说话的声音。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学不出来。
怎么才能发出声音呢?
这是他那段时间里经常思考的问题。
“把小孩救出来后,我们在那处据点发现了大量的验血单,跟小南瓜血型匹配的那个人信息不详,但是对方患上了不少需要更换器官的疾病。”
电话里,西宁市警方的声音冷硬中带着几分不忍:“具体文件一个小时前已经传真给京市警局,你们可以前去查看,那些人是有预谋下手的。”
“好,十分感谢您提供的信息。”傅重叙挂断电话后有些沉默。
他们知道小孩是被沈白绑架的,但是警方的人不知道。
由于小南瓜是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而之前被全网通缉的人贩子也还在流窜。
为了弄清楚小孩是被绑架还是拐卖,以此判定营救行动可能会给小孩带来的危险等级。
京市警方拨通了西宁市公安局的电话,询问起当时救出小孩的过程,从而确定了如今把小孩带走的人正是逃窜在外的那伙人贩子。
沈肆呆呆坐着,手里拿着前不久警方交给他的资料。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患有轻度肝硬化,糖尿病,肾功能衰竭等疾病,病情控制得不错。
但是长此以往下去,仍然避免不了病情恶化的可能,对方需要进行上腹部多器官联合肾移植手术才能治愈。
肝脏、胰腺、肾脏等器官通通都要换一遍。注1
而对方的血型跟小南瓜匹配。
对方的病情不严重,但是不可治,对方要用小南瓜的命来换取自己的生机。
“老傅,找到儿子的下落了吗?”他抬头看向眉头紧蹙的男人,眼泪不自觉溢出眼眶。
“他不是要报复我和我爸,他是真的要拿儿子的命去卖钱!”
如果是为了报复,无论沈白提出什么要求他都能同意。
至少在对方得偿所愿之前,他能联系得上对方,警方也能更好制定营救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