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儿茶也品过了, 也快到午膳的时辰了。都各回各宫里, 早些散了吧。”
佟佳氏看着时辰不早了,用手捏了捏眉心,淡淡的道。
她昨儿晚上睡得有些不安稳,今儿一直有些头疼, 待会儿还要处理今天的宫务,自然不耐烦再跟一屋子莺莺燕燕闲聊。
咸福宫。
摇光随意的坐在天井边儿上的凉亭里。
整个咸福宫里, 此时就住着她一位主子。
倒也没什么要避讳的。
惬意的坐在摇椅上。
身后。
宫女秋娥正拿着篦子, 蘸着玫瑰花水,动作轻柔的给她篦着头发。
秋娥是个身材微胖, 脸上有两坨儿高原红的宫女。
模样并不出众,却有一双巧手。
最擅长梳头,摇光早晨的发髻便是她梳的。
这篦头发的传统,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是很平常的 。
不说宫里的娘娘们喜欢篦头发,平民百姓闲暇时间,也喜欢坐在太阳底下篦头发。
平民百姓篦头发没有那么多讲究,一把普通的篦子,蘸着醋篦一篦也就罢了。
宫里娘娘们的篦头发,讲究就多了。
篦子都是檀木的、乌木的、包金的、嵌玉的、镶着琉璃的。
自然也不会蘸着醋。
多数都是蘸着头油、桂花的、芍药的、牡丹的、茉莉的。
各有各的香味儿。
不过,摇光一直不习惯用头油。
她在赫舍里府邸的时候,就不爱用头油。
总感觉用了以后,头发连个毛刺儿都没有,跟让牛犊子舔过似的。
看着别扭。
所以,都是用提前一天蒸出来的鲜花水。
“这卓文带着张寿出去提膳都快两刻钟了,怎么还不回来,都快过了午膳的时辰了。”
梅嬷嬷看了看时辰,给摇光端来一叠金丝枣糕,有些奇怪的道。
“许是人多,一时耽搁了也是有的。”
秋娥已经篦完了头发,轻柔的取下垫在肩膀的棉布。
“倒也是,格格要是饿了,就先吃两口垫吧垫吧,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正说着,就见小胖子张寿步履匆匆的进来。
直接上前半步,一甩袖子,屈起右膝半跪,气喘吁吁的禀报道:
“不好了,小主。卓公公被兆佳贵人打了嘴巴,现在正罚跪呢!”
摇光脸色瞬间一沉。
刚进宫就遇上这种事,实在是有些恼火。
“怎么回事?”
“卓公公带着张喜一起去御膳房提主子的膳食,原本都装好食盒了。但是御膳房的管事,给主子的份例里加了一道燕窝鱼翅羹,让兆佳贵人的提膳太监看见了。便也想要一份。但是管事说是李公公吩咐的,所以就做了一份。”
“那提膳太监就想端了小主的回去。卓公公自然不愿意。对方就提膳走了,谁承想,卓公公提着膳食路过钟粹宫的时候,那位兆佳贵人便出来了。非要卓公公放下主子的那份膳食,卓公公自然不肯,兆佳贵人便火了,说卓公公对她不敬,打了卓公公两巴掌,又罚他俩跪在钟粹宫门口思过呢。”
梅嬷嬷听了张寿的话,脸色自然也不好,忍不住开口道:
“咱们小主刚刚进宫,根本没得罪过这兆佳贵人,她为何要来欺辱咱们。钟粹宫的主位不是荣妃娘娘么,她就不管,任由着兆佳贵人胡闹?”
“这宫里谁不知道,荣妃主子从来都不管闲事,只守着二公主过日子的。”
张寿瞥了一眼摇光的脸色,语气忿忿的道。
显然对荣妃的纵容也有些不满。
末了脸色焦急的对摇光磕头道:
“小主,要是卓公公看着情势不对。使了眼色,让奴才来给主报信儿的,不然奴才现在也挨打了。求小主救救卓公公和张喜吧,兆佳小主作践起人最狠了。”
“小主,奴婢听说这兆佳贵人是佟贵妃的人,在宫里多年,根基深厚,还生养了三公主。小主刚进宫,根基不稳,冒然跟她对上,恐怕讨不了好不说,反倒会惹得皇上不悦了。”
蔓儿一身灰蓝色的宫女装,步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听张寿的话,忍不住上前劝摇光道。
她向来喜欢打听消息,刚才去内务府领这个月的月钱,便粗粗的跟人打听了宫里其他妃嫔的背景。
此刻一听张寿让摇光去找这位兆佳小主,顿时有些急了,深怕小主一时冲动,反倒吃了亏。
摇光一时没有说话。
一旁的梅嬷嬷也有些踟蹰,看着摇光纤细袅娜的身材,虽然也不忿兆佳氏的作为,但也怕她去了反倒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