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
此刻的承乾宫里。
快年底了。
佟佳氏穿着一身儿水蓝色的宽松绸衣,穿着软底儿的布鞋。
正姿态端正的坐在暖阁的秀榻上,细心的查看着今年的账册。
屋子里温暖如春。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一旁的屈嬷嬷正小心的站在一旁伺候着。
“主子,兆佳贵人来了。”
伴随着小宫女轻柔的通报声儿。
蓝布门帘儿被撩起。
兆佳氏穿着一身儿白色的兔毛斗篷。
扶着大宫女兰草的手,踩着花盆底儿。
身姿摇曳的走了进来。
作为佟佳氏身前得用的妃子。
她向来都是这样,不需要再额外的通报。
“哎呦,我的贵妃娘娘啊,这都什么时候了。真真火烧眉毛啊,您还有心思看账本儿呢?”
兆佳氏一进来便先声夺人。
她向来都是这样,喜欢遇上一点小事儿就咋咋呼呼,哗众取宠。
佟佳氏早就习惯了她的做派,也对此不以为意。
示意小宫女给她看座儿。
抬手让身旁的屈嬷嬷收拾好账册。
才端起身前的红枣茶,轻轻的抿了一口。
瞥了一眼明显脸色带着不忿的兆佳氏。
语带一丝笑意的道: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怎么就火烧眉毛了?”
兆佳氏见她不以为意。
抬手让小宫女解了身上的兔毛斗篷。
凑上前。
一脸神秘兮兮的道:
“贵妃娘娘可知,昨儿晚上,皇上可是去了咸福宫呢?”
“唔,自然。”
佟佳氏不以为意。
点了点头,轻轻的放下手里的茶盏。
如今宫里没有皇后。
所以,作为名义上的后宫之主,敬事房那边儿自然会把每日的侍寝记录,拿到她这里来盖贵妃玉印。
佟佳氏自然很清楚昨儿个皇上去了哪里。
倒是并不觉得奇怪。
自从那晚喝多之后,表哥亲自承认了对小赫舍里氏的在意。
佟佳氏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天。
心底虽然免不了酸涩。
但同时也更多了一种尘埃落定之感。
此刻。
听了兆佳氏的话,佟佳氏的心底格外的平静。
轻轻地用帕子拭了拭嘴角。
瞥了对方一眼。
语带一丝警告的道:
“皇上要去哪里,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贵人该过问的。”
“是,贵妃娘娘,嫔妾知错了。”
兆佳氏见她不悦。
自然不敢怠慢。
赶忙跪下请罪。
末了。
又眼珠一转。
语出惊人:
“可是,可是嫔妾听说,今儿早上李德全去咸福宫那边传旨了。皇上又晋了宸嫔的位份,封为宸妃呢!”
兆佳氏住在钟粹宫偏殿,离御道很近,打听消息自然便宜。
所以,早早的便得了消息。
当知道宸嫔晋封为妃的消息,兆佳氏的心里,自然是憋屈至极。
不由的想起宸嫔刚进宫的时候,还和自己平起平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贵人罢了。
谁知道后来一朝得了皇上的眼缘。
便平步青云。
这才不过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就一跃成了嫔位。
爬在了自己头上。
如今,又轻易的封了妃。
还保留了那样尊贵的封号。
这一切,是她做梦都想得到的,却偏偏让那个狐媚子轻易的得了去。
怎能不让兆佳氏恨得牙根痒痒。
所以。
也顾不上还在下雪,便特特的一大早就跑来承乾宫告状了。
听了兆佳氏的话。
佟佳氏的脸色顿了一下。
眼神有些飘忽的望着墙角的嵌金紫铜香炉。
良久。
随着那一缕烟雾的升起。
才语气平淡的道:
“这都是迟早的事儿,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那宸嫔有什么功劳,她不过是庶女出身。到了宫里连身孕都没有怀过,没有诞育之功,到嫔位本就已经是高攀了。可如今,眼瞅着颁金节前又得了晋封,也属实是太便宜她了。”
兆佳氏坐在秀墩儿上,语气不忿的道。
末了。
眼珠一转。
有些不死心的挑拨道:
“再说了,嫔妾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知道这个‘宸’字,可是有帝王之王意的。那小赫舍里氏如今都已是妃位了,却依旧用这个封号。这也未免过于尊贵了些,又将贵妃娘娘您置于何地呢!”
“别说了!”
佟佳氏眉头一皱打断了她。
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本宫乏了,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