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麻二瞎子身边的马旺接过话茬,“陶家庄背后的人是祁县四满当铺的东家胡定存,胡定存是董县令的走狗。庄里二十多号人全被砍了,咱们郝连寨的里长连个屁都不敢放。这说明什么?说明东院人的靠山,比董县令还硬。”
“靠山?哼。”麻二瞎子用鼻子哼了一声,阴鸷地目光狠狠盯着观音殿房顶上的戗首,“老子怕他个鬼!今晚派人去探探,把他们手里的家伙、银子全抢过来,一把火烧了了事!”
入夜后,跟着练了一天棍子的小阿衡,躺在东厢房的床上睡得香甜。赵录六人住进东院后,小阿衡搬到厢房与母亲和姐姐住在一处,余下的人将厨房和正房挤得满满当当。
因猜测麻二瞎子的人今晚会过来找事,房氏和林如玉虽躺在床上,却睡不踏实,院里稍微有点动静,两人就会睁开眼,望向东厢房的窗户。
不知过了多久,房氏打了个哈欠,低声道,“娇娇,睡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好,娘也睡。”林如玉应了一声,眼睛又望了窗户一眼。
沈老爷子推测,后院的麻二瞎子会派人夜探东院,而派来的人会在后半夜,从房顶上下来。
所以,今夜防守的重点,是在人睡得最熟、值夜人最困倦疲乏的后半夜,她们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斗转星移,后半夜寅时,观音庙一片寂静,天地间只余哗哗流水和阵阵蛙声。
“咔。”
屋顶瓦片轻微响动穿来,沈尚直、沈戈同时睁开了眼,望向房顶。
听着瓦声是在东里间房顶上,沈尚直用弓压住提起剑的沈戈,示意他去打开窗户。沈戈提剑,无声上前拉开窗户,回来后扶着沈尚直坐靠在床上,紧盯着窗外。
很快,一条腿从房顶垂下,看架势是要跳到东墙上。还不等他另一条腿也落下来,沈尚直抬手弯弓,“嗖”地一声射出竹箭,正中房上人的小腿肚。
“嗷——”
“啪!”
“什么人?!”
房上人一声惨叫,踩落了房顶的片瓦,惊动了院里值夜的马三叔,马三叔喝问一声,带人冲到东里间窗外。东厢房内,房氏和林如玉也被惊醒了,提棍起身。
不大一会儿,马三叔来到东厢房窗外,压低声音道,“大嫂可惊醒了?没事儿了,大嫂安心睡吧。”
“辛苦三叔了。”房氏轻应了一声,与女儿躺回床上,小声道,“沈老爷子料得真准,娇娇睡吧。”
北院东里间内,沈戈双目灼灼地望着沈尚直,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沈尚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不会有事儿了,有什么想问的,躺下咱们爷俩慢慢说。”
今晚,沈尚直与沈戈,同榻而眠。
第50章 西边在哪?
被沈尚直一箭射中小腿肚的倒霉家伙,连滚带爬翻过屋脊跳下房顶,被人架回后院堂屋。
麻二瞎子握住他腿上的竹箭向外一拔,箭尖带出一条血线,这倒霉家伙疼得直哆嗦,咬牙不敢出一声。
瘦小枯干的马旺借火把的亮光仔细打量竹箭,心惊道,“二哥,这箭是刚制成的,箭杆没干透,也没有尾羽。这样的竹箭,他们想做多少就有多少……”
足够的箭,射箭人又有准头,他们这二十多人还不够人家喝一壶的,认清现实,就连打架不要命的何三胖都缩了脖子。好不容易才从洪水中活下来,众人都惜命得很,谁也不想去送死!
“咔!”
麻二瞎子折断竹箭扔进火堆里,阴沉沉地盯着被火苗吞噬的箭杆。
会射箭又如何?郝连寨是他的地盘,在这儿你就算是龙也得给老子盘着!
他们躲在东院不出,自己没办法;但只要他们敢出来寺庙,那可就不由他们说了算了,“派人盯着,只要东院有人出寺,就给老子剁了!”
见二哥不肯收手,马旺心中叹气,也只能顺着,“二哥这法子好,蚕食掉他们的人手,就好对付多了。”
麻二瞎子冷哼,“手脚干净点。”
“是。”
第二日一早,天又下起濛濛细雨。东院派出四人出寺入竹林寻吃食。早晨出寺寻吃食的人不少,马旺派出六个得力手下,混在人群中出寺,伺机下手。
因寺庙附近竹林里的竹笋都被挖完了,东院四人背着背篓出去很远,才寻到合适的地方开始挖笋。尾随六人见时机已到,从四面悄悄包抄过去。
“来了六个。”假装用竹棍扎土找竹笋的马三叔压低声音,安排道,“西边那仨交给大福用箭射,我对付东边那俩,三虎和赵录对付南边那个,行不?”
“好。”高三虎和赵录立刻应下,他俩合伙对付一个,应该不难。
马三叔跟林大福大眼对小眼,低声问,“大福觉得呢?要不,你俩我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