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玉的脑海中,响起那首咏菊的千古名诗: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一位手持长枪,傲然面对千军万马的女将军出现在林如玉面前,令她热血沸腾。
“在下久闻沈将军大名,去年不远千里奔赴兴阳,见之惊为天人,恳请将军让在下为其做画像。将军被在下拦了三次,不耐烦了,便将在下叫去演武场,揍了一顿。若不是将军手下留情,在下这条命就留在兴阳了。”
说到此处,郑昌明还忍不住一脸激动,身在他身后的小书童醉墨,比郑昌明还激动。
众人……
……
……
绝!!!
“在下认赌服输,谁知被人抬下场时,沈将军忽然叫住了在下。”郑昌明揽袖端茶饮了一口,才继续道,“沈将军说在下虽弱得连一只蚂蚁都不如,但还算有几分骨气。所以将军准了在下为她作画。”
哦?众人的兴致都被吊了起来,房润林追问道,“郑公子,不知我等可否有幸……”
“没有。”
众人……
林如玉也生出几分好奇,“是不是沈将军不准郑公子将她的画像给旁人看?”
“非也。”郑昌明摇头。
林如玉握拳,想揍他!
阿衡、阿冬和莫秋保已经不感兴趣了,转身继续捞菱角。房润林瞪圆了眼睛,恨不得上手教训他几下,大福依旧盯着水面,等鱼上钩。
见郑昌明眼巴巴看着自己,林如玉暗叹了口气,随了他的意,问道,“那是为何?”
郑昌明这才道,“沈将军说她若战死沙场,得幸名留青史,便让在下为她做一幅画像附于史册之中,流芳百代。”
林如玉愣了,房润林拍桌而起,“好!这才是我大夏第一女将军该有的气魄!”
房润林这一嗓子,惊走了船边的几条小鱼,林大福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取了新的鱼饵挂上,再将鱼钩扔进水里。
“表姐,我要去从军,在沈将军麾下效力!”十四岁的房润林热血充冠,双目灼灼地望着林如玉。
后边缀行的游船上,张志生听了房润林的傻话,冷嗤一声,“什么世家公子,不过莽夫罢了。”
林如玉示意表弟坐下,“你有郑公子壮实?”
房润林想说有,可十四岁的他比起已经及冠的郑昌明,查着一大截呢。
莫秋保补刀,“郑公子在沈将军眼里,弱得连只蚂蚁都不如。房大哥比不过郑公子,那你在沈将军眼里……”
房润林……
林如玉又问郑昌明,“沈将军今年多大年纪?”
郑昌明立刻道,“十七。”
林如玉垂眸,自己身为孤儿去世时,也是十七岁。沈存玉一定吃了许多常人吃不了的苦,才站到了如今的位置上。
她抬眸看着眼巴巴的郑昌明,郑重回绝道,“林如玉无宏图大志,此生所求不过是家人平安,一生顺遂罢了。我这样的人不可能名留青史,更无需做画像让人铭记,不配与沈将军并存于公子的绝代四美图中。天下九州之内,定有能与沈将军比肩的,惊才绝艳的奇女子,等着沈公子您用妙笔写丹青。”
第132章 大堂之上
林如玉带着一帮弟弟妹妹——虽说林大福比她大了两岁,但在林如玉眼里他也是弟弟——在芳华园痛痛快快玩了一天,傍晚时分才兴尽而归,早早睡下。
今日是房才旺被押回青弋巷的第二天,房氏依旧未发落房才旺,甚至连句话都没问过。
被关在柴房的房才旺越呆越心慌,住在林家老宅隔壁的,林如玉的二叔祖林锦宗坐立不安,觉得将要大祸临头。
“不行!”林锦宗一拍桌子站起来,“今天晚上必须把房才旺除了,以免夜长梦多。”
林康鹤低声道,“父亲,不可。若是被老宅里的人抓个正着,咱们就更摘不清了。”
“那你说怎么办?!”林锦宗说话声一大,上火烂开的嘴角疼得揪心,脸色更难看了。
林康鹤早就找好了替罪羊,“父亲忘了?三叔之前与房才旺走得也挺近乎呢,只要让他们把房才旺弄出来,咱们再神不知鬼不觉……”
好计!林锦宗抓着下颌稀疏的一缕胡子,阴阴笑了。
第三日,房氏依旧未审问房才旺。是夜,有人偷入柴房意图将房才旺救出时,被骆显抓了个正着。
这一夜,林如玉的二叔祖睡了个好觉,三叔祖却抓心挠肝地睡不着了。
第四日天一亮,腿脚不便的林家三叔祖便拄着拐杖,从家里一路走到老宅门前,指名道姓让大侄媳妇出来见他。
沿路跟来看热闹的百姓围在后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林瑞不慌不忙迈出门槛,走下台阶,躬身行礼,“三老爷您来得不巧,我家夫人一大早就出门了,一时半刻回不来,请您先进来歇息,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