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顾不得发愣,直站起身,跑出了屋外。
还未走近,便看见了黑暗中,那躺在地上的小人儿,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是站不住了,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一道道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回陛下,北面也有。”
“南面也有。”
“东面也有。”
…………
第60章 哀家本来就是坏透了的
最近朝中的气氛很沉闷。
巫蛊之祸曾在先帝在时便沸沸扬扬闹了一场,牵连了数万人,甚至是先太子,以及娴贞皇后都死于其中。
那个时候,先帝便下令严禁巫蛊之术。
谁料,这被禁了几十年的东西,竟忽然有一天重现于世,还是陛下宠信的嫔妃,当今首辅大人的千金。
陛下勃然之怒,可想而知。
奈何钟鸣一直为女儿求情。
钟家已经在后宫折损了一名女儿了,钟莹莹是他最后的嫡女,是他拥有皇室血脉的最后机会,所以钟鸣无论如何也要留住。
沈暮迟动不了钟莹莹,只将她禁足在了思翠宫。
但是他能动刘家,礼部尚书一夜之间,全家入狱,甚至朝中一些与刘家有关系的官员也全都入狱了。
至于那惠妃,她倒是命大,身娇肉贵的嫔妃,二十板子下去竟然还捡了一条命。
不过活着倒也不如死了,拖着这半死不活的身子被关在思翠宫里,眼睁睁看着娘家的人一个个落难,也无能为力。
沈暮迟这一手动作不可谓不大,看着是在惩治刘家,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陛下这是在敲打钟家。
先前钟鸣与沈暮迟之前的君臣和谐似乎渐渐装不下去了,各自撕开了伪装的面皮便是面目可憎的模样。
朝中的气氛也变得剑拔弩张,大臣们上朝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只有一人除外——江泊。
他依旧我行我素,做着自己的事情,也不知是太迟钝还是根本不在意,好像这朝中的纷争与他无关一般。
虽然装鬼之事已经告了一段落,但是皇宫出了这么大的事,却是越发地风声鹤唳起来。
江泊的禁军统领一职依旧不能卸去,他依然要日日夜夜巡逻。
眼瞧着,春日已过,天气一天比一天燥热起来,蝉鸣声开始聒噪。
天气连续放晴了数日,却在忽然一天,“轰隆”一声雷响,大雨似倾盆而下。
江泊正在当差,那雨点子“噼里啪啦”落在身上打得人泛疼。
“好大的雨!”
“哎呀,我今儿才换的衣裳!”
周围宫人们吵吵闹闹,脚步声纷杂错乱。
“太后,您慢些跑,当心摔了。”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江泊蓦然回头,看见一道俏丽的身影从宫墙的那头而来,她穿了一身藕荷色裙子,手上抱了一大捧刚刚从荷塘里摘的荷叶,身上却已被雨水淋了个湿透。
她满脸的笑意,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丫鬟道:“哎呀,春芽你怎么这么慢呀?可得回去了,不然来不及回去做荷叶饼了。”
她脸上的笑容明媚又纯粹,一张俏嫩的小脸被雨水洗尽铅华,看起来干净而娇憨。
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谁又能将她和后宫中那阴险狠毒、搅弄风云的太后联系在一起呢?
穆清朝欢欢喜喜地招呼着春芽,一回头却看见江泊站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睛正落在自己的身上,深不见底。
穆清朝脸上的笑容渐渐垮了下去。
自打那日之后,她就没有再和江泊见过面了。
是她刻意躲着他的。
他为她着急担忧、四处奔走,却被她回了一句“多管闲事”,想来,他应该很生气吧。
不过她本就是这样的人,忘恩负义是常态。
终归是有些心虚在的,穆清朝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到底是收敛了笑容,几步走到他的身边,唤了一声:“江王爷。”
说完,与他错身而过,脚步匆匆便想离开。
“那天的事,是你刻意的吧?”
穆清朝刚刚要走,却被江泊从身后叫住了。
她的脚步一顿,只听他在身后问:“这一切,其实都是太后安排好的,是吗?”
穆清朝听到这话,心里没来由地一沉。
沉默了片刻,到底是点了点头:“对,就是哀家一手安排的。”
这句话说出口,倒也轻松了许多,反正都已经说了,倒何必干脆些,果断些,免得不上不下,心里头难受。
穆清朝索性回头:“怎么?看见哀家一出手就是数十条性命,所以王爷害怕了?”
她看着江泊眉头紧锁。
“所以那个桃花酥……”
“也是哀家故意的。”穆清朝一口应了下来:“里头的迎春花,是哀家故意加在里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