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迟说着话,还温柔还拍了拍穆清朝的肩膀,冲着她笑了一下。
穆清朝看着他这般模样,不得不承认,沈暮迟是好看的,这般一笑更是风清霁月、似水温柔。
但是她更清楚,这样的温柔脸皮下藏着一个怎样冷血的怪物,他向来只对有利用价值的人笑,这么一想便只觉得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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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暮迟走出了朝云殿,外头等着的禄公公连忙跟上来,给他撑伞。
外头的雪还未停,沈暮迟抬头望着远处,大约雪还没有要停的意思,乌云如盖,天光晦暗,总让人觉得沉闷得很。
他说:“禄喜,你陪朕走走吧。”
沈暮迟从朝云殿慢慢地走,倚梅园的枝头落满了雪,灵溪宫宫门紧锁,太液池也结了冰……
他记得,二皇兄是被他杀死在倚梅园里的,还有四皇兄,死在了太液池边,还有玲珑小公主……
他们都曾是他的手足,如今魂魄已经不知飘零在了何处。
沈暮迟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人,此刻却不知为何生出了许多感慨。
“禄喜,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他问身边的禄公公。
“啊?”禄公公一时没反映过来。
“朕以前一直觉得,最重要的事情是要一直往上爬,要爬到最顶处,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要所有人在朕的面前俯首跪拜。
如今朕做到了,可为什么,又觉得没意思得紧呢?
你说朕杀了那么多人,手上沾了这么多血,亲情俱灭,成了孤家寡人,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沈暮迟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心中无端想起的是方才匆忙揽在怀里的姑娘。
想起送她入宫时,她如同小鹿般清透的眼睛,还有方才,她看着他那畏惧的目光。
禄喜听他这么说,心中大约明白了什么。
他跟了沈暮迟这么多年,自是将他的心思揣摩得明白,他很清楚,这是帝王一时的良心发现,分文不值。
于是他顺着沈暮迟的话道:“陛下是天子,心中想的是苍生,是百姓,肩上有重担,有大爱者,自然不必拘泥于这些世俗情感。”
这句话,为沈暮迟找了一个十分合理的借口。
禄喜看到他稍霁的神色,便知自己的马屁拍到位了。
沈暮瞧着心情好似好了不少,只道:“走吧,回福临宫。”
第11章 让她死在外头
这几日的钟家格外地慌乱。
钟夫人急得很,整日催促着钟大人:“你倒是再与陛下说说呀,有这个时间在家里下棋,也不去宫里多跟陛下说几句。”
钟大人也着急上火。
“你还要我怎么说?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文武百官都帮他说话呢,你总不能让我为了你一个女儿,和满朝文武对着干吧?”
“那……”马氏顿了顿。
“那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我看你就是太软弱了,我钟家的女儿,岂能让他这般拿捏,老爷怎么就不给他点颜色瞧瞧?“
钟大人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
“哼,给他点颜色瞧瞧?人家是君,你是臣,你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什么君,什么臣的,要不是我们钟家,他算个什么?”
倒也不怪玉妃张扬跋扈、口无遮拦了,因为她娘的所作所为,与她是如出一辙。
“你说得倒是轻巧。”
却听钟鸣不耐道:“难不成我现在就去和他闹个君臣不合?你倒是想想这从龙之功来得容易不容易?为了这么点子事,到底值不值得?
难不成就为了楚楚这一年的自由就让我们钟家几年的筹谋付诸一旦?难不成还要我舍着这把老骨头,九死一生,再拼一个从龙之功出来?”
这点子事,不伤筋不动骨,到底是犯不上的。
马氏嗫嚅了一下:“那……那凭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如今咱们楚楚被禁足连沈暮迟的身都近不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淑月宫的先一步怀上龙种吗?”
“那不能。”
钟鸣的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篓一扔,眼中微虚,里头藏着一抹算计。
“我的女儿不能怀上皇嗣,那头的自然也不能,凭她手握兵权,嚣张蛮横,我也自有我的法子。”
钟鸣和马氏正说着话,忽然有小厮匆匆来报。
“老爷、夫人,宫里头那边有人来传信了,说三日后太后娘娘要回府省亲,还请老爷夫人早作打算。”
“什么?”马氏听到这话,忽然一股火气便涌了上来。
“这个祸害,她还有脸回来?”
这些日子马氏忙着为钟楚楚的事着急,都没来得及找她算账,她倒好,自己撞上来了。
“这个白眼狼,好吃好喝供着她,转个眼将我们楚楚害成这个样子,早知道如此,就该在她小的时候下药毒死她。